日更第五天(那些安放在火车上的过往)
六岁多的时候随妈妈去河北,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从山村里最多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寨,突然涌入人山人海的火车站,只觉得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人流。拥挤的人们如发狂的蜂群,每时每刻都发出巨大的嗡鸣。从小镇做汽车到火车站就已经令晕车的我倍受煎熬,此时置身在这拥挤嘈杂的环境里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也使周围的境况看的不是那么真切。
然而,你并不能停下休息。妈妈紧紧的拉着我,连忙去排队买票。站在队伍后排的我好奇的探出头往前望了望,那队伍好长呀,仿佛没有尽头。这时环顾四周才发现,左侧和右侧也都是长长的队伍,四周除了人就是混迹在队伍中巨大的行李和包裹。也有结伴出门的,那包裹就放在一起,瘫了一片。
终于买到票以后,可以在候车大厅短暂的休息一会。虽然大厅比寨子里的打谷场不知道大多少倍,但仍然没有空闲的座位。我们像很多人一样把包裹放在地上,人就坐在包裹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妈妈把我抱在怀里,把所有的行李都尽量放到自己身下,或坐或靠,妈妈说这样就不用担心睡着的时候行李和我会丢掉。
短暂的养精蓄锐以后,就开始检票进站了。进站的时候妈妈带着我特意走在后面,起初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往里挤,为什么我们不着急。后来当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广播后前来检票,我才明白,被夹在检票的队伍中间是一种什么体验。当人们一窝蜂的涌来,就犹如决堤的洪水夹杂着石块杂物向你扑来。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裹挟着向前涌去。
妈妈只得紧紧的拉住我的手,一边随着人流前进,一边往边上靠,一边还要保护着我不要被裹挟在人流中的包裹伤害到。
随着人流来到站台,妈妈带着我首先要去找工作人员,询问我们的车厢在哪里,座位是多少号。那时的人大多都不识字,所以此时的乘务员身边围满了相同目的的人们。
打听好了座位,上车又是如打仗一般。
只见一眼望过去,整个车厢靠站台这一侧就像围着无数满载而归的蚂蚁。大家从车厢门,从窗户,争先恐后的向车厢內涌去。
好不容易上了车,尽管也买到了座位,但由于车厢连接处和过道里到处都是人和无处安放的行李,我们却没有办法前往。
起初的一段路程,我们甚至都没有办法坐下。直到列车进入下一站,有人下车情况才得到暂时的好转。我和妈妈才终于挪到了位置上。
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那时的车内没有空调,窗户是可以向上打开的,开的时候要两只手扳着两边的闸往上抬,感觉高度可以以后松开两边的闸就可以了,窗子就不会掉下来。
刚在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儿,上车的人来了。起初,大家都去两头的车厢门上车,人越来越多以后就开始爬窗子了。只见一个包裹着被子的包裹一下子从外面抡了上来,然后是人被外边的人托着往里爬,里边的人有时也会帮着往里拽一下。人上来以后,剩下的行李也从窗子外被递上来。与站台上送行的人简单告别以后,就要赶紧把行李放好,晚了就没有地方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