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的农村老人

几年前，父亲因为胆结石住院动手术，我在医院陪护。手术很成功，术后被安置在重症监护室，每天只有半个小时允许一位家属进入探望。

在此期间，我短暂的认识了一位农村的大爷。大爷六十岁左右，戴一顶农村老人常戴的有点发白的有檐的蓝布帽，衣裤都是藏蓝色的有点破旧的。他沉默不语，在等候区的拐角里铺了一套被褥，看样子是日夜在这儿守候病人的。我家里有长辈来看望父亲，和他攀谈起来，我才得以知道他的故事。和我父亲躺在一个重症监护室里的是他的孙子，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被车撞了，已经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12天。事故的起因是，孩子在城里的私立中学上学，周末坐车回家，停车后，孩子妈妈在马路另一旁等待。孩子看到妈妈，迫不及待的想冲过马路，结果被另一辆驶过的小汽车撞飞，应该是小汽车司机的视线被刚停的大巴车挡住了，没看到孩子。孩子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然后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醒过来。

老人叙述这些的时候，平静而忧伤，没有眼泪，没有哭天抢地。也许有过，但我们没看到。探视的时候，我和他一起进了重症监护室，父亲已经清醒，能和我进行简短的交流。而那个老人，在一遍遍轻声的呼唤他那没有知觉的孙子。

我很同情这位老人，可不知怎么安慰他，我觉得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可以想象，那个小男孩在此之前是多么的活泼可爱，老人是如何珍爱他的孙子，每每望着孙子他都不由的笑容爬上脸颊，冲淡了他辛苦劳作的疲惫。可是，现在，这简单的幸福被一场车祸夺走了，从出事的那一刻起，他经受了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苦，望着每日高额的医疗账单，他又是怎样的无奈而绝望。

我觉得他是坚韧的，他一如我见过的无数个农村的老人，坚韧而平静，就如我的外公。他们很像那田里默默耕地的忠厚老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承担着家里的主要劳动，有着好脾气，不会夸夸其谈，最大的爱好就是抽一口纸卷的旱烟。平日里，忍受着家中女人们的絮叨，是孩子们挨打时的遮挡板。然而，一旦遇事，他们却是最主要的核心骨，最能承担起重压，最能带领家人渡过最艰难的日子。

父亲出院时，那老人的孙子还没醒来，我不知后续如何。我希望故事结局是那孩子能醒来，我希望让那老人重新燃起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