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洼

梦中曹家洼

雨季来临时

我想起曹家洼

一个消失的村庄

我的出生地和童年活动场

什么也不曾留下

麦田覆盖了村庄

只有池塘尚未被淤泥填满

大雨来临时才得以完成一次吞吐

不致闷得心慌

曹家洼

也只有从高处来的雨水

才那么好奇的冲进去

翻乱沉淀的往事

它们翻过塘口的石坝

在下游长成茂盛的水草

红薯长成时 曹家洼被饥饿包围

主妇们在一起丢掉了面子和辈份

趁大水割断交通的机会

偷走了一个个黄昏

回家来洗净

放进熬粥的铁锅里

曹家洼

无法恨啊，这最卑微的愿望驱使

父亲掀翻桌子

我是可以接受的可怜的孩子

老井旁边的树砍掉了

是否怕那些伤心的事情

落进老井的心

水桶在清晨和黄昏时接连造访

每家都能分享老井的甘甜和忧伤

曹家洼

住处可以很多

也可以居无定所

但故乡只有一个

不管她富有荣光还是已经残破

曹家洼已经无处可寻

只好凭借记忆玩个花样

我已经忘记了她如何消失

于是也无法排解满怀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