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守护者，7盗猎者至

第七章，盗猎者至

风从北面吹过来，带着夜晚的凉意。宝力刀的手还搭在巴图袖口上，指尖微颤，不是冷，是某种说不清的警觉。他忽然转头看巴图，眼睛亮得不像困倦的人。

巴图没动，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枯树上的雄鹰已经不在了，但那根灰褐色的翅骨还在他手里攥着，指节泛白。巴图正想说话，远处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不急，却很重，像是压在胸口。

他慢慢蹲下，把刀插回腰带里。洞里幼狼还在睡，母狼耳朵一抖，抬起头，鼻翼张开。它没叫，也没起身，只是缓缓站了起来，前爪向前挪了半步。

巴图伸手去摸岩壁边的木棍，那是昨天搭棚子剩下的。宝力刀却先动了，他走到洞口，手掌贴地，拍了三下——和那天叫幼狼进洞的动作一样。母狼立刻伏低身子，尾巴绷直。

外面的马蹄声停了。

巴图探头往外看，三个男人牵着马站在坡下，其中一个肩上挂着套索，绳头沾着暗红的东西。另一人手里拿着弩，正低头检查箭槽。他们没点火把，可他闻到了烟味，是从那人腰间皮囊里散出来的。

“不能让他们靠近。”巴图低声说。

宝力刀没应声，但他往后退了一步，把箱子里的幼狼抱了出来，轻轻放在草堆旁。母狼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洞外走，步伐很稳，像平时巡边那样。

他知道它是要去引开他们。

巴图拦不住，也不敢拦。这时候喊一声，反倒会激怒那些人。他只能跟着爬到洞口边，盯着那三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开始翻蒙古包的残骸，踢开沙堆，像是在找什么。一人冷笑：“昨夜鹰飞得怪，肯定有窝。”

另一个举起弩，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箭，箭头黑亮，在月光下泛着湿气。他咬开一个小布包，又往箭头上抹了点东西。

毒。

巴图猛地想起去年死在沟底的那只狐狸，嘴边全是泡沫，眼里全是血丝。那种毒能让动物抽搐着活不过半炷香。

他回头去看宝力刀，他已经跪在地上，一只手搂着幼狼，另一只手再次拍地三下。这次声音更轻，但母狼听到了，它突然低吼一声，冲了出去。

那一瞬间，三个盗猎者全转过身来。

弩手抬手就射。

箭矢破空而出，母狼跃起闪避，可还是被擦中前腿，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它没倒，反而加快速度冲向那群人，喉咙里滚出沉闷的咆哮。

“有狼！”有人喊。

第二支箭刚搭上弩，他就听见头顶一声锐鸣。雄鹰从黑暗中俯冲下来，翅膀几乎贴着草尖，直扑持弩者面门。那人本能抬手挡脸，弩歪了方向，箭射进了沙地。

混乱中，宝力刀猛地冲了出去。

巴图来不及拉他。他抱着受伤的母狼脖子，整个人压上去，把自己当成盾。一支箭擦过他小臂，划开一道口子，血立刻渗出来，滴在母狼的毛上。

“住手！”巴图大吼着冲出去，抄起木棍就往坡下跑。

盗猎者这才发现他。拿套索的那个转身就要拉弓，可还没拉开，一只幼狼从洞里窜出，一口咬住他小腿绑带。绳子松了，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雄鹰再次腾空，盘旋一圈后落在附近一块石头上。它没再攻击，只是盯着他们，翅膀微微张开。

三个盗猎者互相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他们没想到这片荒地会有这么多活物联手反击。拿弩的那个捂着手臂，那里被抓破了皮，正往外渗血。

“晦气！”他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一根干草棒，随手扔向旁边的草丛。

火星溅到枯草上，立刻冒起一股青烟。风一吹，火苗蹿了起来，沿着坡往上烧。

巴图冲到宝力刀身边，把他拽起来。他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可血流得不少，脸色已经开始发白。“撑住。”他说，一把背起他，顺手抓起离最近的那只幼狼塞进怀里。

母狼挣扎着站起来，后腿拖着伤，但它没停下，低吼一声，朝着四面山坡发出长啸。那声音不高，却传得很远。

火势越烧越旺，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巴图背着宝力刀往河岸方向跑，脚下的土已经开始发烫。幼狼跟在他脚边，一步都不敢落。

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七八双绿莹莹的眼睛出现在山坡高处。狼群来了，呈扇形散开，堵住了盗猎者的退路。他们慌了神，翻身上马就想逃，可其中一匹受惊乱踢，把主人掀了下来。

火墙越扩越大，热浪扑面而来。宝力刀趴在他背上，呼吸越来越弱，嘴里喃喃了一句：“狼……没走。”

巴图没答，只是一步步往前冲。

河岸就在前面，水光映着火色。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松动，草根被烧断的声音噼啪作响。幼狼突然加速，跑到他前面引路。

他们离河还有二十步。

宝力刀的手垂了下来，指尖蹭到巴图的肩膀。他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想确认他还醒着。

他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巴图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