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婚恋系列01】小晴的两个疯娘
文.墨生花
这世间有一种爱叫母爱；这世间有一种爱叫父爱；这世间有一种爱叫恋爱；这世间有一种爱叫成全。
——题记
1．
打开家门，餐桌上放着两三样冒着热气的菜。爸爸和那个女人的身影在厨房行里晃动着，隐约听到爸爸愉快的声音传来。
没下班时小晴接到爸爸的电话，让她早点回家，说那个什么闵阿姨今天来家里。
“闵阿姨！叫狐狸精都对不起狐狸，狐狸还有几分妩媚呢！”小晴恨透了那个女人，她实在太普通，甚至有些老土。多瞟她几秒，小晴都觉得污了自己的双眼。
在同事面前小晴压着怒火，接着爸爸的电话，是不想让同事们知道母亲过世刚60天的时间，爸爸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那个女人领进家门了。
回到家里，她再不想压制内心的怨愤。“嘭”的一声，用力关上自己的房门。
拉杆箱实在大，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从衣橱上拖下来。春季的开衫、夏季的衣、裙……自己喜欢的一条已经发白的牛仔裤，被她统统投进拉杆箱。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小晴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次离家，一定要逼迫爸爸和这个贱女人彻底了断。
“哪个女人都行，就是她不行……”小晴心里暗下决心。
2．
那时，小晴才小学三四年级，已经能够看出同学们对她的指指点点了，虽然她从没见过爸爸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亲密的来往，但，凡遇到什么重大节日或周末，女人必定会来到他们的家里洗洗涮涮，带着许多好吃的，还有给自己买漂亮衣服、文具。但是小晴一概不吃，至少不当着女人吃。
虽然精神有问题的妈妈说不出什么，小晴却已然感觉出，女人的到来给家里带来了一种既温暖又尴尬的气愤。女人觊觎爸爸已久，对自己好是想讨爸爸欢心。
女人的到来，爸爸高兴得溢于言表，妈妈麻木旧呆坐傻笑，小晴用尽心思记着这一切。
小晴原本学习很好，和同学关系也不错，可就是这个女人让小晴在学校备受议论冷落，都说他爸爸养小三，后来没有几个同学和她玩，学习成绩也由原来的前几名落到后几名。
高三，在学校不远处，小晴目睹了父亲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拉拉扯扯。
那一刻，心里对他们的仇恨种子已经悄悄埋在小晴心里。
那年起，她吃那女人买来的好东西并送给同学，穿她送的漂亮衣服，女人为自己做的任何事她都照单全收，想尽办法让她为自己和妈妈做事，只等有一天自己羽翼丰满，可以和她抗争把她从爸爸身边赶走。
3.
妈妈是在小晴大学毕业后走的。
小晴知道妈妈的离去对爸爸来说是个解脱。
记事起，妈妈就疯疯癫癫的，这几年更甚了。妈妈得了心脏病后，爸爸也苍老的许多。
可小晴怎么也想不到妈妈去世才两个月，尸骨未寒，爸爸就让这个破坏他们家庭的贱人、小三登堂入室了。
她拖着拉杆箱，打开卧室大门。爸爸正端着一个梅菜扣肉的盘子走出厨房。
“小晴，这是阿姨特意为你学习做的梅菜扣肉，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绝不吃她做的饭和她同居一室。”
“小晴，你……”看着女儿手里的拉杆箱，老付明白了女儿的意图。
大门重重的被小晴关在身后，父亲近乎祈求的声音在门里传来。
“小晴！你听爸爸说啊……小晴……”老付急急忙忙要追出家门。
楼下的出租车里，小晴露出了复仇后得意的冷笑。
4.
站在小婕家门前，小婕还是不信一贯乖乖女的小晴回离家出走。
“暂住几天，以后等找到房子就搬走……”小晴泪如雨下。
那夜，小晴的电话一直响，直到小晴关机。那夜小晴说出了自己家里的许多事，那夜小晴把积压心底对爸爸的不满、对女人的仇恨对妈妈的思念都就着茫茫夜色说给了小婕。
几天后，小婕接到付叔叔的电话；十几天后小婕看到自家楼下出现了付叔叔的身影；一个月后付叔叔身边多了那个小婕所说贱女人；两个月后小婕总是在楼下的树后楼旁看到那女人消瘦偷偷隐藏的影子。
5.
餐厅不大，却装饰的格调不俗。
罗拉.费琪的《Autumn Leaves》低沉舒缓，小晴有时感觉自己就像那片落叶，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对女人的恨又会添几分。
小婕和男友为小晴介绍的男孩不错，在一家银行做主管，这是他们四人第二次小聚。
青春年少，把酒言欢。几个小时候后，当四人走出餐厅时小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晴，你等会好吗！”
四个人同时站住。
小晴被爸爸叫到一旁，女人立在爸爸和小婕他们中间。
“小晴，你和爸爸回家吧，听爸爸跟你解释好不好……”
“不用解释，有那个贱女人在，我决不回去。”小晴态度强硬决绝。
“小晴，和你爸爸回家吧，我可以走……”女人不知何时走到小晴身边低声请求。
“滚，离我远点，你这个破坏我们家庭的小三，不要脸的女人。”
小晴转过头去，不想多看女人哪怕0.1秒。
“小晴，你不可以这样和阿姨说话，向她道歉！”
“道歉，凭什么？你被她迷惑我可不会！就是这个贱女人害我妈妈早走的。”
“住嘴，太过分了！你妈妈去世和阿姨没关系……”
“没关？没有她，妈妈不会病情加重，更不会离开我们，她就是一个狐狸精，小三，不知羞耻的贱人……”小晴把这十几年对女人仇恨，对爸爸的愤怨一股脑的当着爸爸向女人大声喊着，咆哮着发泄着。
她只想让贱女人出丑，让爸爸出丑。
“啪”一记重重的巴掌呼的落在小晴的脸上。
“你不要打她，不要打……”女人抱住爸爸，小晴愤怒冒火的双眼瞪着女人：“这回你高兴了，你这个贱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让你进我的家，有你没我……”
“小晴，她你闭嘴，跟爸爸回家，好多事情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如何苟且？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怎样破坏我们的家庭？不知道她如何不要脸吗？”小晴讥讽的看着父亲，嘴里飞出的小刀一句句一下下割的老付双眼落泪心里流血。
“我，我……打死你这……”老付愤怒的声音有些气力不足，手颤抖的再次抬起。
“不要打她，求你了……”女人抱住老付，声泪具下的祈求着。
“走，我们走。”小晴决绝的转身。
“小晴，你不要走……她不是你阿姨，她是你的亲妈妈啊！”老付的声音在小晴身后凄然就着哭声传来。
6.
小婕家，老付翻开了那本叫往事的书。
八十年代末，有一个在国营大厂子开车跑供销的工作总是让人羡慕的。
那时老付还是一个帅气阳光的小付，身边的女孩总会对他侧目，喜欢他的女孩足足有一个排。
小付住的大院里，一个叫云的女孩对小付倾心已久。云和其他暗恋小付的女孩不同，每次云会等在小付下班的路上，说喜欢小付，想和他做朋友。
小付说自己有了女朋友了，叫闵珍。
一直看着小付独来独往的云不信有个珍在小付的生活里，心里。
她给小付织毛衣送手套，逢人便说，她云才是小付的女朋友。
那一天珍被小付带到云面前，云说珍是假的，是小付在哄骗自己，自己对小付才是真爱，她愿意为小付去死。
小付要到外地出差，车子刚刚发动，云跑到车子前。
“你不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就不走……甚至横卧在车前”小付说了两车的好话才把云劝开。
出差回来的小付送给珍一条美丽的丝巾，珍戴着，云看在眼里。
那一夜云真的为了小付投河了……
救上岸的云被人们同情，岸上的小付被人们唾弃。
始乱终弃的罪名，以死要挟的爱，压的小付无法透气。那一年他22岁，他和珍选择了退让，成全了世人的流言和云的爱。
7.
一年后，珍嫁做他人妇，云做了小付美丽的妻。
婚后不久，云开始自言自语傻笑，再看着小付笑，再看着路人笑。
时光荏苒，云做了母亲。
有了一个女儿的小付以为做了母亲的云会好起来，他以为母爱可以医心医病医癫狂。
那次小付又出差，云自己带着女儿。
十天后小付回到家，一岁的小女儿已是一具冰冷的小尸体。
癫狂的云，不知道发烧的女儿病了，不知道要送医院。等邻居把小女婴送到医院，医生以无回天之力。
云的病更重了，每天披头散发的跑到街上找自己的女儿，看到小女孩就往家里抢。
“孩子，我的孩子，嘻嘻……”
“我的孩子，给我……”一阵坐地嚎哭。
这世间有一种爱叫母爱，也有一种爱叫父爱，有一种爱叫无望，那一刻小付暗自落泪，肝肠寸断。
8.
不幸的家庭各自不同，珍回来了。
老公嗜赌如命，输了便家暴。珍离了婚，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回到了娘家。
同住一个大院的珍听说了小付的家事，小付知道了珍的不幸。
那是一个黄昏，珍永远记得。
春风轻抚着女儿的小脸，她抱着女儿散步，云像一阵狂风样冲到珍的面前，夺去珍手里的女孩。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云两眼发光，笑着叫着抱着女婴跑回家。
讲到这，老付略微缓口气，把手放在早已泣不成声的女人手上。女人抹着眼泪低头不语，所有的紧张、痛苦、仇恨、煎熬在老付的声音里都消失了，他如释重负的接着说到。
就那样。珍看到了云渐渐变得神智清醒了。眼里是无尽的温柔，痴狂的空洞眼里倾泻出母爱的辉煌光彩。云似乎变得年轻了，平滑的脸上有了神采，女孩一直被她死死的搂在怀里。
云又胜利了。
那以后小女孩成了云和小付的孩子，珍成了小女孩的阿姨。
9.
老付停止讲诉，在身边的手袋里拿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身边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儿，一张是小晴的妈妈抱着一个小婴儿。
照片被递到小晴手里。
那个被自己一直叫做妈妈的女人手里抱着的婴儿是个大眼短发的小人，而身边贱女人抱着的孩子却梳着羊角小辫，媚眼间有自己幼时的影子。
“不，不，这不是真的……”小晴不信，屋里所有的人都不信，不敢信。
可这世上有一种爱叫父爱，有一种爱叫母爱，也有一种爱叫成全。
小婕将拉杆箱放在了门前。
窗外。夜宁静安谧。
小晴似乎又听到了那首落叶，罗拉.费琪的天籁之声传来。
有一种爱如秋叶般静美，只能做，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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