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短篇第二完结)

2023-10-13  本文已影响0人  pipi1999

尽管我羞于启齿,并且叫人简直不敢相信,然而光天化日之下,我却被强奸了。我离开麦琪介绍的那个诊所,下楼时在墙上又看见早上看见那个招聘启示,由于心理医生认为我参加一下工作或社会活动对我身心恢复会好一些,所以那个纸条引起了我的兴趣。地点就在前头不远处,我停下车就上去了,一个猪头脑袋的经理就坐在老板椅后头。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秘书给我们到了咖啡后就出去了。而接下来的事儿和普通的招聘没有什么两样,他问了问我的情况,让我填表,并表示他们由于我过去的经历而愿意聘用我。

“来,祝贺今后工作愉快。”他举起咖啡杯来,我只好喝了。事后我相信那杯咖啡里有东西,因为几乎不到五分钟我就头晕了,但是我知道发生的一切,只是身体不受支配了。只后他又给我灌了什么,我才恢复过来。

“臭猪!”我豪叫着,眼里全是泪,把咖啡杯扔向他。

“这不挺好吗小姐。……”

我呕吐了出来,那付嘴脸使我忍受不了。我蹒跚着下了楼。我不能就这么算完了,这么挠过他。我浑身哆嗦着拨打了110。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只想不能放过这个混蛋。

“我们需要给您丈夫打个电话。”到了派出所,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警察说。

到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面临的一切:我可能正在毁掉自己的生活。这念头叫我委顿不堪。只是已经这样了,同时我也明白我的性格决定我不会吃哑巴亏、或者做出别的选择来。人生都有劫数,我想我的劫数到了。

我把付凯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警察。

半个小时不到付凯就出现在派出所门口。我没有看见宁,吓了一跳,担心他把孩子丢在海滩上了。

“没有,让麦琪带着那――出了什么事儿?”他审视着我,想从我的脸上看出问题的严重性来。或许以为现在神经质的样子,以为我杀了人也都有可能。

“付凯,我被强奸了。”大约一分钟后我终于说了出来。他一脸吃惊地看着我,然后把我揽在了怀里。我觉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放开我。“是谁干的?”从他的脸上我看到了迷惑。可不是,换成我也会的。光天化日之下,离开丈夫不过一个半小时,就被强奸了。这么一想屈辱的泪水再次留了出来。

“付先生,您得协助我们一下,你太太没有带身份证,你带了吗?”

付凯把身份证拿出来给他。

“你们不是本地人?”

“不是,埠城,我们在本地买了房子。”

警察拿着付凯的身份证进了里间,一会儿又出来了。

“去网上查我了?”付凯说了这么一句,把我和警察都吓了一跳。

“呃,不是。”

“我能见见那个伤害我妻子的家伙吗?”付凯好像已经生气了。我知道他愤怒起来的样子。我们相识以来他只发过一次火,把一辆奔驰560给烧了。我拉住他,害怕他干出出格的事儿来。为此我问警察:“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吧,您签个字,在留下联系方式就可以走了。”

我们走出来,两辆车都停在那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羞辱、愤怒后我现在感到某种无助了。

“你还能开车吗?”付凯问我。

我想我能行。付凯去接贝宁。我本想提醒他别把这件事儿告诉麦琪,可话到嘴边某种划过心头的微妙又叫我闭了嘴。

我比付凯先回去了。一进门我就脱掉衣服进了洗浴间。在淋浴下,想到被恣意蹂躏的屈辱我再次哭了起来,那一刻我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那家伙,把他千刀万刮。我刚穿上衣服,付凯已经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我把浴袍扎紧,看着他们进门。热水和哭痕使我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兔子。我不知道警察又要干什么。

付凯让警察坐,又过来看看我,说警察还需要问两问题。我难免不生气,明明是我被强奸了,把罪犯抓起来也就结了,不断的问我,连细节都不放过,到好像是诬陷了谁。我尽管没有说出心中所想,但表情已经把不满挂在脸上了。

“怎么了?”

那个女警察到是很同情似的说道:“请您别介意,打搅您也是没办法,是这样的――”她看了付凯一眼,这叫我特别不悦,我并没有什么背着我丈夫的,可马上我就明白她确实是为我好。她说苏景林――那个强奸犯不承认是强奸,说是通奸。我的脸白一阵儿红一阵儿,付凯坐在我边上,拉了拉我的手。我明白他是叫我冷静,可怎么也冷静不了,我甩开他的手,骂道:“他放屁!他混蛋!”

等我冷静了一下女警察又说:“他说避孕工具是您提供的―――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的包。”

无稽之谈。我把宝那起来扔给他们。“请看吧。”

警察把包里的东西到在了茶几上。有钥匙、钱包、零钱、购物发票和小梳子什么的。我再次掉起泪来,屈辱叫我只想哭。我依然觉得身体很脏,浑身不舒服,又想再次洗澡。屋里变得很静寂,显然发生了什么,某种意识阻止了我的眼泪,我抬头看过去,那个女警察手里拿着一包避孕套。“我们需要把这个带回去。”我走过去看:“这不是我的,我们从来不用这个。”我吃惊不已经,去看我丈夫,他与其说懵懂不如说某种紧张。摆在我面前的一切显然叫我有口难便。“这是栽脏,他栽脏我!”憋屈使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之后豪讨大哭。我什么也不管了,跑进卧室,用被子蒙上了头。筋疲力尽的发泄后我睡着了,仰或因为抽泣导致的缺氧而昏厥过去了。

我猛然醒来时恍惚在梦里,四周一片漆黑。窗户透出天光。我一动不动,大脑逐渐恢复过来了。眼泪已经没有了。我躺在那儿没动,这一阵儿发生的事儿在我大脑里过电影。大概沉沉地睡了一觉,脑子很清醒,感觉起来在我身边发生的事儿宛如一个阴谋,环环相扣。如果在我身边有什么可能导致这一切发生,我琢磨只有付凯和麦琪,难道他们两个人?我不敢想下去了。

外头有动静,我下了床,俯身在门上听了听,好像有人说话,拉开门走出去,是贝宁和麦琪在嘀咕什么。我的出现使他们都转过头来看着我。而我不知道麦琪是否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儿,至于贝宁,我相信他是不知道,也不会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儿。骤然间的微妙使我和麦琪都觉查到某种尴尬,可她还是很会来事儿地说道:“我们吵醒你了慧姐?”

“没有,我也该起来了。付凯不在吗?”

“只有贝宁在,他也不知道爸爸去哪儿了。贝宁,你去玩儿吧,去。”贝宁似乎不想一个人玩儿,拉着麦琪的手,不肯放。

“听话。” 麦琪说。

贝宁看了我一眼,去他的小房间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的所想,此刻我对麦琪有了一种戒心。我拿不准麦琪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马上说话。我过去给付凯打电话,麦琪说:“我刚给付老师打过,但没打通。”我冲她点点头,还是拨了号码。电话不在服务区。一个念头在我脑子冒出来:他会不会去找那个伤害我的家伙寻报复?我凝滞在那儿,越想越害怕。

“慧姐。……”麦琪已经走过来了,看上去她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事儿发生了,但没有把后头的话说出来。考虑到我的事儿大概是不会保主密的,我看看她说:“我今天出事儿了,你听说了吗?”

“我知道,听付老师说了。”

这回答把我噎在了那儿。或许我不理解男人的心理,或者他们俩关系确实不一般,连这样的事儿付凯也会讲给她听。愤怒霎那间在我心中升起来,但我找不到发泄点,除了板着脸坐在那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能质问她和我丈夫的关系,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这样做只会自讨没趣。

“您要想开点儿。”麦琪说。

她脸上饱含着对我的同情和担心。还是担心付凯,这种担心占了上风,暂时叫我不想考虑别的,如果有一天他们两真走到一块儿,那也怪不得别人,只能说我和付凯的缘分尽了。尽管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但一个女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之后会否去考虑一下自己深爱的男人的感受呢?虽然自己从不知道付凯对于贞操这类事儿的看法,但男人或许在这种事情上很微妙。同时对于自己也是一个问题,强奸对一个女人的影响或许深切而久远的。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男人,被恣意地蹂躏过后,龌龊感叫人觉得那种事儿很脏。并没有理智和系统地考虑过这些,但断断续续,这些念头还是曾划过大脑。

“我担心付凯会不会做出莽撞的事儿来。”我说,这样开口比沉默的尴尬要叫人舒服一些。对这个问题麦琪也无法回答,她看看我,说如果真入我所想,现在一切恐怕也来不及了。说着话,麦琪突然耸起了耳朵。有脚步声。我拿不准是不是楼上的房客。

“是付大哥!”麦琪去开门。

这种时刻我脑子里还是冒出了一个念头:我似乎从来也听不出付凯的脚步声。门被麦琪拉开了,付凯出现在门口,像是被猛然拉开的门吓了一跳。

“呃,我们正担心你呢!”麦琪说。

付凯说他没事儿,一边越过麦琪看着我,并拍拍麦琪,向我走过来。

“怎么样,好些吗?”

麦琪在注视着我们,我点点头,平静地说:“你去那儿了?”

“没有,出去走了走。”

妻子出了那样的事儿,自己出去走到天黑,这话不会是真的。麦琪给我们圆了场,说她做点儿吃的,进厨房去了。贝宁意识到他父亲回来了,从屋里跑了出来。

“老爸。”他叫着,好像故意慢待我似的,不理我。或许这一阵儿我没时间和精神顾他,现在也一样,我叫他自己去玩,因为我和他爸爸有话要说。

“我在这儿玩。”

就要吃饭了,斥责的话我忍住了。

“我们进去说。”

付凯随我进了卧室。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转弯抹角的,我直接问他是不是去找那个伤害我的家伙了。我等着他回答,他确把我往怀里揽。被强奸后生出来的某种微妙的心理使我阻止了他,并为不能接受而生自己的气:这个人是我丈夫他有权力拥抱我,但是我却无法接受,甚至充满敌意。我内心掠过的意识和他的表情叫我沮丧至极。方才我还担心别人抢走他,但女人的自尊仰或别的什么驱使我说道:“付凯,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坐在床上,空气随着我出口的话顿时静寂下来,石英钟的嘀嗒声开始变得明晰起来。这话的后果我很清楚,对此的意识使我险些落了泪,然而性格里天生的自尊和坚强起了作用。这句话迟早我也要说出来,让他去选择,否则我不知道在被一个男人强奸后该如何面对他。那一刻,我不知道付凯该怎么回答,如果他和麦琪或是别的什么女人有什么的话,我到成全了他了。诚然,我也可以对此不提,佯装不知,但那将叫我的精神无法承受。尽管做了很多的准备,准备接受一切的结果,但他最后的回答还是使我凝固在那儿,血液宛如不再流动,仿佛那一刻我已经死去了。

“好吧,”付凯说,“咱们分开一段时间,或许对你有好处。…….”

我希望过被挽留,因为我还爱着这个男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还要试图过来拉我的手,难道我从来真的没有了解过男人?然而他的举动在此刻还是激起了我的厌恶,那手被我打开了,同时我叫道:“别碰我!”歇斯底里重新展现在我的脸上,那一刻我可能变成了一头狮子,而且是疯了的。

门被打开了,贝宁站在门口。他听到争吵,或是麦琪指使他的。她就站在他五步开外的地方,往这边儿看着。我们的视线遇在一起时,好像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是大学里养成的某种涵养,以往对争风吃醋的鄙视,我很想说:“从这儿走开,我不想再见到你!”女人容易犯下的偏激毛病叫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们预谋好了,甚至还有贝宁,他显然会和他们站在一边儿,而会拒绝与我一道离开。对贝宁那无意的一瞥引出的想法,使我第一次去想,我不能和孩子分开,在失去丈夫的这一刻,贝宁转瞬间成了我的宝贝。这叫我眼神温和了起来,想到今后要相依为命了,这念头叫我想去抱抱那孩子,而同时自艾自恋的眼泪开始悄然地往我眼睛里涌。可贝宁看出我是要叫他过来,他看见了却假装没有注意到地说:“我饿了。”然后跑向了桌子。

没有一点儿胃口,可我还是过去吃了这顿饭。麦琪到是很有眼力架,为我们准备好了后,说她一点儿也不饿,手里有点儿工作得干出来,就告辞了。我和付凯都没有挽留她。付凯的这种举动超出了他做人的原则,正常情况下他一定回挽留,而不会叫别人在为你忙完了之后就这么走开的。这到更使我坚信他们之间的阴谋,如果他们的目的眼见要达到了,一顿饭算不了什么了。

我喝了点儿稀饭。付凯在喝一杯红酒。贝宁也觉察到气氛不正常,哑巴声声地开着电视上演的《猫和鼠》,咬着他喜欢的麦琪给他做的鸡蛋汉堡。一直都没有人说话,只有嘴咀嚼食物的声音。一会儿贝宁吃完了,仍坐在那儿看电视时,付凯说道:“你不吃了吗?不吃就到你房里去看吧,乖。”贝宁这才跳下椅子,眼睛盯着电视进他的房里去了。

我继续喝我的稀饭,知道付凯要说什么了。我想过他会否改变主意,即便那样我也不会表现的多么高兴。只是我又自做多情了。

“你住在这儿,我搬出去,你得带着贝宁。你保管的存折都放在你那儿用吧。”

付凯说这番话时,表情上有些尴尬,但也仅此而已。不想失去却又不得不失去而自己又决不想示弱的感觉叫我几乎想发作,差不点儿我就要说:趁早离了算了。话还没出口,付凯瞅了眼门,压低了声又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但你和贝宁要注意安全。”

某种神秘的感觉把我抓住了。他不像是故弄玄虚。我看他时,他故意低头去喝粥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事实上自结婚以来我就退出付凯的经济活动了,由于他收入巨大,做为妻子我曾为此担心过,但每次他都搪塞过去了。想到这上头不是偶然的,女性的直觉和大学时的学生定理:第一个念头总是正确的,都叫我感到他在这上头出了什么事儿了。但眼下的处境叫我不知道从和说起。

第二天付凯从家里搬出去了,他告诉贝宁他要出差,要孩子听我的话,不要一个人出去乱跑。我站在门口目送着他。心里到是想说点儿告别的话,但我那一刻正在琢磨麦琪是否也会搬出去,因此什么也没说出来。

付凯走了二天也没打一个电话。我和贝宁待在家里,间或我们去超市购物,或者开车出去转一下。日子轻松,可我的心情并不好,晚上老是做恶梦,被强奸时的画面会冷叮跳出脑子。日落黄昏时,某种伤感叫人想流泪。而麦琪并没有搬走的迹象。那两天她还是来给贝宁送他喜欢的小食品。有时候我想我是不是误会她了,也许她和付凯什么也没有。我接到法院传票的那一天付凯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是否需要一个律师。

“你在什么地方?”一个星期没来电话,临别时却对我们母子做出一付关心相,这叫我感到某种虚伪和不可理豫。

付凯说他在埠城,又问我是否需要顾个律师,或者我可以找麦琪给联系一个。由于神经质的感觉,我觉得他每次都要提到麦琪,这叫我心中不悦,告诉他我自己能处理,就把电话没好气儿的挂了。

一周后开庭,这叫我重新回到那个恶梦里去了。休息不好,我只得依靠安眠药,随着量的增加,药又带给我某种大脑空洞的感觉,动辄会出现一片空白。突然丧失记忆引起的烦躁再次叫我不能自己了。有个早晨我无端地把一只茶杯摔得粉碎。对自己精神分裂的意识叫我害怕,有一天我和贝宁外出时,我看见一家专门的神经科医院,便停车走了进去。大夫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他只是扫了我一眼,就看出了我睡眠不好,时常陷入焦虑。算卦般的神奇感调动了我的情绪,我立刻用点头、微笑和惊奇的眼神回答了他。之后他替我做了检查。很多仪器我以前都是没有见过的。由于记起了付凯的嘱咐,贝宁被我留在了身边。“你就在这儿,不许乱跑。”他对这样的话是抗拒的,但看到我的头和身上被贴连上很多电极,他才在紧张之下不敢离开了。半个小时后我重新坐好了。贝宁依偎在我身边儿,大概担心我是不是很疼。大夫认为我的脑神经有药理刺激损伤的迹象。“你服用了什么药?”

“安眠药。”我到没多想,这种药据说吃多了对脑子也不好。可医生认为安眠药应该不会的,他要我给他拿点药的样品来,说根据药的成分来决定给我开什么药。下午我跟贝宁出来溜弯的时候就把药捎来了。第二天他就打电话把我叫去了。贝宁害怕我又去往脑袋上接那些电线,并且他给麦琪打了电话,中午麦琪又打来电话问我出了什么事儿,我告诉她没有,我体检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

“呵,没有。”

她问的很正常,我回答的也很随口。只是等我第二次见了大夫,他告诉我要的分析结果时,我才吓了一跳,他方才说我给他的药是一种精神抑制要,是给精神病人用的,如果正常人服用了会导致思维混乱并引起脾气狂躁。而我脑子里立刻冒出了麦琪的影像,因为安眠药属于管制药品,购买起来很费劲,麦琪说她一个同学在药房,所以这些药麦琪从她一个同学那儿开来的。

“你肯定?”我回过神儿后问道。

“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大夫把安眠药和我拿给他的药比较给我看,外观上差不了许多,但真安眠药要小些。大夫说他已经做了简单的化学分析了,不会有大的错误。

他给我开了新的安眠药药。开完了,递给我单子时,我还坐在那儿发呆。如果这一切大夫没有弄错的话,那麦琪这个女孩就太可怕了,难道她要叫我变成疯子?我不得不去想付凯,或者他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小姐?”大夫叫醒了我。我起身谢他,到了门口,我又回身问了句:“我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还不会的,但绝对不要在用那药了。”

我领着贝宁去划价拿药,之后我们开车去了肯德基。他可以在那儿玩儿,而我需要考虑一些问题。而最叫我迷茫和悲伤同时又拿不准的是付凯参与了没有。我坐在那儿,看着贝宁在儿童中心里玩儿,回想着我和付凯相识以来的一切,我无法相信他会同意对我使用这样的手段,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提出来什么,比如离婚,以他对我的了解他应该明白我不会赖着他的。如果抛开付凯,对麦琪尽管够得上歹毒,但还可以理解,只是其手段之阴险可够叫人发指的了。我真感谢那个大夫,是他使我茅塞顿开地觉醒了过来。到了这种时候,我相信。论起智商来我不会再别人之下。好吧,那就斗斗吧。两个小时后,我和贝宁回家的时候,心里反到有了一种轻快。我停车买了份《奉城晚报》。海洋预告说五点退潮,我问贝宁:“你想去海边儿抓小螃蟹吗?”正如我知道的,孩子立刻想应上了。到了海边儿,我们挽起裤腿儿就下了海滩。贝宁找了个小水弯玩了起来。坐在礁石上,看着延申到天边的海水,我开始谋划怎么对付麦琪了,此时此刻,我发誓,我不会叫她好过的,甚至于我被强奸,她也难究其责。

一个人要是卧薪尝胆地想去对付一个人,其所暴露出来的人性的的某些潜质,真是够吓人的。我对麦琪表面上还是一样,只是在谈吐、说话间又睁开了一双眼睛。对阴谋的发现、揭露和揣摩的欲望,甚至抵消了强奸对我导致的心理影响。第一个找到我回话的,是一家叫盛顿的调查所的私家侦探。那个探员在图书馆一见到我就抱怨道:“老天爷,你叫我们跟踪的俩人是不是间谍?”侦探姓徐,过去是个警察,据说因为审讯时打伤了人,被解聘了。贝宁坐在地上看着一本卡通画册。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想用难度来增加费用。“你是说钱不够吗?”

“呃,不是不是―――那女的很不一般,觉得不是普通人。她几乎每次外出,甚至到超市去买东西都会使用反跟踪的手段。我们那儿的三个探员都叫她发现了,我昨天都差一点儿。”

麦琪是这样的女孩吗?我不知道侦探所是不是在夸大什么,如果他们不是为了增加费用,这种夸大也没什么意思。我更想知道他们查到了什么。

“咱们到那边儿去吧。”他指了指卖政治书籍的柜台。那儿仍能把贝宁收进视线里。我们走过去后,他给了我几张照片。

“她跟这个人见面到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极其小心。”

我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来了,是我们楼上的那个男房客。我有点儿昏,他们如果认识或者有什么,也不至于在外头见面呵?在家里就很方便。晚上我睡着了,他们想怎么样都行呵?可我还是想到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尼罗河惨岸》,难道他们是两口子?只是看上去那男的年龄要小两岁。

“埠城那边儿怎么样?”我问。他们侦探所全国辐射,联锁性质的。付凯我也没有放过。

“还没有他的情况,估计会很快。”他递给我一张电脑打印的纸。“这是麦琪的通话记录。”

没有付凯的手机号码。不过,如果麦琪真如侦探所说,如此诡秘的话,她跟付凯用其它电话联系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一个固定好码,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就这一部手机吗?”

“这个我们不太好查。不过像这个女的这么专业,重要的事儿她大概不会使用这部电话打的。”

“你说的专业是什么意思?”

“好像受到过训练。”

贝宁不见了。我一下站直了身子。侦探就是侦探,把贝宁指给我看。“换书看呢。”

“你在替我查一下这个人,他叫苏景林,最好快一些。……”

分手时我给了他五百块钱,说明是给他个人的茶水费。

“谢谢,谢谢。……”

给贝宁买了几本他喜欢的书,开车往回里走时,我被脑子里冒出的一个念头吓住了:麦琪既然发现了被人跟踪,会想到是我吗?假如是这样,她和楼上的那个叫卫明的人会不会对我和贝宁怎么样呵。原本是想买点儿吃的回家去的,现在不得不改变了主意,有些事儿我要考虑一下,某种潜在的不安开始叫我担心起来。

我在路边的一家冷饮店旁把车停了,和贝宁走了进去。各自要了自己的东西后,我俩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了。开车我不敢喝酒,可又有种非常想啤酒的感觉,最后还是要了杯淡啤酒。我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安全,在夜深人静时,如果麦琪和卫明想怎么样我,恐怕我和贝宁无处藏身。但我们俩现在即不能搬出去,也不能逃开,除非我主动缴械投降。思来想去,最终我到是觉得就目前他们或许不会怎么样我,如果他们是为钱而来,即便杀了我也达不到目的,或者只有麦琪和付凯结了婚,他们才能实现其远望。从侦探哪那儿了解的情况看,我开始觉得付凯不像是这个阴谋中的一员。对问题的释然,使我心里放宽了许多。

下午休息了一下,晚上我坐了饭,之后我拉着付凯到阳台上。黄昏正在来临,太阳在西下之时,把一切都染成了金黄色。远处街角上的一只狗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撑着前腿儿,像一只金狗。景色尽管很美,可此刻我也无心欣赏。我想看到麦琪是否下班了,一来知道她回来了,二来想从远处看看她的步态和走道儿的德行。

可眼见天黑了,也没看见她影子。我和孩子下了楼。在给麦琪假惺惺地打电话,问她是否回来吃饭,可没人接后,我跟贝宁先吃起来了。饭后孩子看电视时,我给付凯打了个电话,电话居然关机。并不仅仅是我的问题,那些药,仰或那些药导致我精神紊乱、狂躁,付凯也肯定是有问题的,自打离开奉城只来过两次电话,而他自己的手机总出于不在服务区或关机的状态。该死的!把电话没好气儿地挂上时,我骂了一句。

“你是找爸爸吗?”付凯不知道怎么抛开他的宝贝卡通注意到我了。我还没想好是否答理他呢,他又说道:“爸爸的号码换了?”

我看着他,脸色里的不信任使贝宁又说道:“麦琪阿姨告诉我的。”

“她告诉你的?她告诉你这个干什么?”

“我找爸爸。”

“你找到了?”

“用麦阿姨的新号吗找到的爸爸。”

新信息的出现又在推翻我白天时对付凯的分析结论,这叫我大脑出现了空白,以至于无法去判断什么了,犹如一座桥中其中的一个桥墩塌了,整个思路都过不了桥了。我进卧室去给卫明打个电话,他说过埠城的消息下午差不多到。电话通了,也果真有消息,但没有实质性的东西,说付凯在经营一家国际贸易公司,注册刚刚完成。

“就这些?”

“就这些,没有关于女性的事儿。”

我只好挂了电话。点了一只烟,吸了两口,才意识到这是在卧室里。不知不觉已经八点了。我走出去抽烟,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刚刚进了门,我们的视线遇到一块儿时,我感到明显的与以往不同了。

我想我们都感觉到了那种心照不宣的东西,到一时无话了。我本能地机会想和她打个招呼,可麦琪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了,我论如何,这是在我的家里,我准备等着她开口,不必那么猥琐,要害怕什么。那一刻我收了眼神,不准备答理她。而贝宁搅了场,他从小房间抱着个娃娃一出来,看见麦琪就跑过去了,一边叫道:“麦琪姐姐!”

我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轮辈儿的,我给他纠正过多次,可他还是时常叫麦琪姐姐而不是阿姨。小孩缓解了麦琪方才那有些愤怒的脸,她换上一付笑脸和贝宁说了几句话,又那出贝宁永远也吃不够的巧克力给他,叫他自己去玩儿。

“妈妈,你要吃吗?”他讨巧我说。

我叫他去他的屋玩儿。

“你们要说话吗?”贝宁冲麦琪说。

“是,姐姐要和妈妈谈点儿事儿。”

贝宁吃着糖拖着娃娃进他的房间去了。

我还是开口了。“你要茶吗?”

她拒绝了,说她需要和我谈谈。

“好呵。”我说,做好了她要告诉我她和付凯之间的关系的事儿。在她开口前,我调整着我的情绪,以免暴跳如雷,我并不希望因为无法控制情绪而使自己像个疯子。如果那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并且已成实事,我失态也改变不了什么,尽管我恨不得掐死她,把她的脸撕烂。她终于开口了,却不是我所以为的,她说道:“你在调查我是吗?”

这问题没有在我方才的考虑之列,反到搞了我个措手不及。看看她后,我琢磨肯定她知道了什么,于是说道:“是的。”

“为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回答。”

“哈,”她冷笑了一声,宛如换了个人。“你查到什么了?”

她的放肆和不在乎使我被激怒了,我叫道:“这是在我的家里,你少放肆!”

“是吗?我要是愿意,这也可以成为我的家。”

我开始愤怒了,这愤怒反到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想到了那些药,我告诉她别得意,我要是想,她就得做牢。

“你神经病!”

她说道,转而又平静了,询问的道:“想必你查到什么了,是吗?是那些药吗?”

“你知道就好。”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想在客气什么,我要她明天就搬出去,这儿不欢迎她。

然而事情却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她告诉她不会叫我搬走的,因为在贝宁吃的那些糖里她下了药了。“你知道什么叫‘蛊惑人心’吗?”

我将信将疑,赶紧跑去看贝您,他正吃着糖在看他的小电视。我过去叫他把糖吐出来,有把他小口袋里的糖全掏了出来。孩子被我弄懵了,没反应过来。

“把嘴里的糖吐出来!”他机械地把糖吐在了地上。

我走出来,麦琪还坐在沙发上在喝茶。

“你在糖里放了什么?”我叫道。由于换过我的药,我开始相信她的话了。而关于“放蛊”,我上学时是听老师讲过的,好像是苗族人娶外族的媳妇或找了外族丈夫,怕他们省亲时不回来,就偷偷的在对方的食物里放上一种叫“蛊”的毒药,如果到时候不返回,药毒就会发作,叫背叛者暴毙。不过我仍有些拿不准麦琪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是当她提示我别忘了她是苗族人时,我才想起当初她来租房子时我看过她的身份证,似乎是苗族。我开始感到害怕,我无法想像贝宁暴毙而终的样子,为此,精神在一瞬间垮了下来,所有的坚强都不见了,彻底妥协了,我说道:“如果你想和付凯在一起,我和他离婚,但请你别伤害了孩子。”

这一刻,麦琪重又恢复到她惯有的端庄里去了,口气平缓的说道:“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做,我保证贝宁没事儿,反之我可保证不了。”

我连忙点头。

然而她要求我做的,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她要我立刻给付凯打电话,告诉现在发生的一切。我把这当成了对我的考验,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麦琪有付凯的联系电话,立刻就拨通了,只是她说话的口气还是吓了我一跳:“你听好了,你老婆有话要对你说。”

她把电话递给我,刚放到耳朵上,付凯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你好吗?”那关切即发自内心又真诚,我鼻子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麦琪再盯着我,好像随时准备把电话夺过去。我顾不得别的,赶紧把贝宁被下药的事儿说了。我说完这个,麦琪把电话夺过去了。

“从现在起,你一切都得听我的,不许离开这屋子。”

外头有敲门的声音。我想到了警察。可进来的是小徐,楼上的那个房客。由于从侦探所的卫明那儿我已经略知一二了,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我并不吃惊。儿果真是这样,麦琪叫他看着我们。这当而看完电视的贝宁跑出来了,他对那个小徐出现在我们家而敢到好奇,我不知道为什么,贝宁似乎一直不喜欢他,而他平时也很少说话。

“嗨,你好。”他和贝宁打招呼。

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贝宁点了下头,又朝麦琪跑去了。而我忽然感到很生气。那是条毒蛇,贝宁却毫不知晓地要投入她的怀抱。可我所站的位置没反映时间去拉他,而他已经小鸟儿似的飞到麦琪身边去了。

“你还有糖吗?”贝宁说。

我心都悬了起来。麦琪又掏出了几块儿巧克力。大概知道我会阻止,麦琪用眼睛瞅着我,那意思一目了然,叫我老实点儿。小徐怪模怪样,好像在微笑,又好像没有。我害怕闹拧了对我和贝宁不会有什么好处,只好看着那孩子吃着毒糖又进他的小房间去了。之后到睡觉前的一段时间里,麦琪宛如在自己家里一样,去厨房下了两碗面,并且问我要不要。我没答理她,坐在那儿。此刻我大脑即清醒又迷茫,怎么也想不出麦琪的目的了,假如她是为了和我争夺付凯,她不必出此下策,还有这个徐涛,他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看上去他和麦琪毫无疑问是一伙的。大概对贝宁的担心占据了我思维的大部份,而我对“放蛊”毕竟所知不多,甚至也不知道现代医学是否可以破解这种神秘的东西。这个晚上,对于我一切都乱糟糟了。我曾发誓和歇斯底里地要和麦琪斗一场,以捍卫我的爱情亲情和幸福,只是当或多或少地确定,她并不是为付凯而来时,我反到失去了方向,茫然不知所措了。

十点钟时贝宁得睡觉了。自打我不上班带他以来,由于不用去幼儿园,因此也不用遵守严格的作息时间,他上床的时间也不定了。我坐在那儿考虑着事儿,一直挂着贝宁被“放蛊”的事儿,只是期间他跑出来过两次,没事儿人似的,叫我心里到没底儿了,不知道麦琪是吓唬我,还是真的。我不断回忆老师的话,好像被“放蛊”的人,在没有发作前,是和好人一样的。还有解药,它们一定在麦琪那儿,这反到叫我投鼠忌器,想和她处好关系了。

“麦琪,贝宁得睡觉了。”我说,尽量像往常一样的口气。

她看看我同意了。我进了贝宁的房间,哄他睡觉,而他得知麦琪没走,非要和她到晚安不可。他是个孩子,我没法和他说太多。麦琪把他领会来,直接抱上了床,还给他讲了段大黄狗的故事,那孩子就在麦琪的故事里睡着了。

我们出来,我想和麦琪谈谈,有时候她给我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凶恶。

“好吧。”大概她也觉得无聊,竟同意了我的建议。我们进了付凯的书房。

“你要点儿什么吗?”我讨好地说。

“不。”

我们坐下来。一个尴尬的时刻,一时之下,我反到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可是我总得说点儿什么,我喝了口水后说:“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麦琪,可,是为了钱吗?”

麦琪看着我。她的那张脸看上去有些倦容,但依然那么漂亮。

“你以为你很有钱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语塞了一下。“如果你要,我可以给你一些。”

“我可以叫你变成穷光蛋你信吗?”她的表情没变,口气也听不出有多大变化,但我还是感到了一丝寒意。我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茶杯,因为我心里此刻泛起了一股怒气,想申出手去把她掐死。可最终我还是抑制住了情绪。我不能杀死这个女孩,即便她是魔鬼我也得保护她,贝宁的命攥在她手里呢。

“麦琪,求你放了贝宁,把蛊放给我好吗?”

她好像再想什么事儿,被我打扰了,显得有些不愉快,她说道:“好了,只要你们听话,我会给你们解药的。但不许捣蛋。”

我从没受过这样的气,但此时此刻只有忍了。我卑躬屈膝的点了头,并按她的要求交出了手机,卧室的固定电话也叫他们撤了线。我想争取一下:“让贝宁和我一起睡好吗?”

麦琪无置可否地拒绝了。贝宁成了他们的人质。想到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要糟此劫难,我眼泪就出来了。连门也没插,我就合衣上了床。已经不在乎他们对我怎么样,只要能让贝宁平安,我都认了。

忽然我被一个发现震住了:明天是法院开庭的日子。我敲门后重新走出去。麦琪和徐涛坐在沙发上,好像在说什么。他们看上去不像是情侣。俩个人都看着我。我把开庭的事儿说了。

“不会开庭了,你睡去吧。”麦琪说。

“可是―――”

“好了。”

我只好进去了。但我到没愤怒,她的话让我顿悟到某种东西,似乎发生在我身边的一切都是预谋好了的,甚至于可能包括这次强奸,而叫我尤为不安的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付凯他们不要,钱也不要,而且通过麦琪让我接付凯的电话看,他们像是一个组织。

这一宿我没有睡好,天刚刚亮我就醒来了。留到窗下,蹑手蹑脚地,我把脑袋申到门上的玻璃上。麦琪不在屋里,小徐在沙发上睡着。心里挂着贝宁,我拿不定注意是敲门后出去还是直觉推门出去,我担心他睡毛愣了,在掏出枪来什么的。最后我把门拉开了,站在门口。小徐很惊醒,或者他已经醒了,立刻坐了起来。

“我想看看孩子。”

“麦琪和他在一块儿,不知道醒了没有。”

对麦琪的不信任使我想到她会不会对贝宁这么样。顾不得别的了,我朝贝宁的卧室走去,我试了下,门没关,推开申进个脑袋去,里头却一个人也没有。

“贝宁!”我叫起来,开始挨个屋子看。洗漱间、厨房和阳台上都没有。

“他们去那儿了?”我着急地问小徐。小徐叫我放心,说他们不会离开的。

“我去找找。”

“你站住,就在家等。”小徐口气一下硬了。

大概看见我急躁的样子再生出事儿来,小徐给麦琪打了电话。他们在海滩上玩儿呢,一会儿就回来。我跑上阳台,各个方向地转着看,大约十来分钟后,我看见贝宁和麦琪拎着油条、豆浆出现了。贝宁看上去精神很好,和麦琪边说边走。这一幕却并不叫我感到有丝毫的温馨,想到傻呵呵的贝宁被利用,心里就冒上火来。

我们一块儿吃了早饭,期间贝宁对小徐也在我们家吃饭很感到奇怪,说道:“你不回去吃饭吗?”

害怕贝宁把他惹生气了,我赶紧接过来说:“叔叔的钱包掉了,这两天要在咱们家吃饭。”

“呃。”贝宁说,天知道他懂没懂。

刚刚吃完饭就有人来扣门了。麦琪抢到可视终端前,是两个警察。她回头看看我,那意思是叫我老实点儿。至于我,如果不是贝宁被他们控制了,我一个人想逃走还是有机会的。但为了贝宁我不会这么做。我没有任何表示。

警察在对讲机上说他们是派出所的,来了解一点儿情况。

“好的。”麦琪说着把门打开了。又转向我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会儿我才明白这女孩心思很细腻,她方才之所有不说话回头看我,是担心对讲门把我们的话透露出去。而且她还叫我打看门像个女主人那样迎候警察。

我知道警察帮不上我什么忙,即便我现在就告诉警察他们对我和贝宁做了什么,而我并无证据,会成为一场闹剧,尤其我对“放蛊”会导致什么结果心里没底儿。

警察是为强奸案而来的,他们告诉我那个现在找不到了。我没在听警察的话,我在想着麦琪昨天晚上的话“不会开庭了”,由此看来,不是我神经过敏,麦琪在操纵着什么。我没有流露,一付在认真听警察话的意思。

“他没在公司吗?”我问,显得像那么回事儿。

警察说公司已经不在了,电话、手机也都停了。

“那这就意味着强奸成立了?”麦琪说。

警察说这样等法院裁决。

“现在他的家人报案说他失踪了,而他们担心出于报复而有害他。”警察看着我。我明白他们来此的意思了。而接下来警察果真问到付凯和我是否在这段时间内接触过当事人。我到不紧张,这是无稽之谈。

“我丈夫去埠城了,我这些天连门都没出。”我看看麦琪,希望她可以给我做证,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椅子上。

“他也有可能跑了,故弄玄虚吧?”麦琪说。

警察没有否认,说他们正在调查。送走警察时,我被一个念头吓住了:麦琪他们会不会把那个强奸犯杀了在嫁祸给付凯和我?要是那样可太容易了,麦琪随时都可以拿到我或付凯的东西丢弃在现场来栽赃我们。我着起急来,或者我首先得知道麦琪他们是一伙什么人、什么组织才好。我重新焦躁起来,一切并不会因为我的妥协而好转的。我是那么希望控制住心里因为不安而引起的狂躁,但是我没有控制住,我朝麦琪叫了起来:“告诉我,你们这样对待我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显然我把他们吓了一跳。麦琪的手机若不是他反应快的被她抓住了,几乎掉到地上。他们都看着我。小徐似乎在笑,他老是那么怪模怪样的,看上去叫人害怕。回过味儿来的麦琪叫我老实点儿,在这么大喊大叫就对我不客气了。怒气还没有消退,加上又大白天,我胆也大了不少,可还没等我回她话,她的电话响了,一接起来,她就往屋外走去。我被闪在那儿,光剩下生气的份儿了。看麦琪的样子,那个电话不像是一般人打来的,否则她不必走出去接。麦琪重新回来,叫上小徐一块儿到门外去了。我觉得发生什么事儿了,下意识地往门口走,想听到他们说什么,可猛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我一大跳,粹不及防,是贝宁跑出来了,手里拎着他的娃娃。我把他拉过来,仔细看看他有什么变化,可从他的精神头上看,到什么异样也没有。

麦琪回屋后告诉我付凯下午回来,说叫小徐和我一块儿去接他。

“爸爸回来吗?”贝宁说。

“是的,你乖。”麦琪说。

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儿,那样子叫我心里不踏实。她去自己房间的那一刻,我跟上了她。她感觉到了,问道:“干什么?”

“我需要和你谈谈。”

我看看贝宁,她也看了看那孩子。贝宁被一只飞进来的“大瞎蠓”吸引了。麦琪似乎同意了,让我随她来到外头。

“麦琪,求你把解药给我吧。”我说,并保证都听她的。

“不行,现在还不行。贝宁没事儿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就好。对了,我要像你拿笔钱。”

我此刻是不在乎钱的,立刻就答应了。

“家里有多少?”

“二、三万是有了。”

“给我三万。”

我回屋去给麦琪拿钱。贝宁和小徐在抓那只“大瞎蠓”,忙得不亦乐乎。抽屉里有四万多,我点了三万给她。把钱递给她时我不得不问一个我极其担心的问题:“你要出门吗?”

“对。”

“那,那贝宁?”

麦琪叫我不要絮叨,她已经说过了,只要听话就没事儿。说也说了,恐怕哭诉、哀求都没有用了。也只好忍着,等付凯回来在说。那一刻对付凯的可望使我坐卧不宁,只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

晚上八点五十分,付凯乘坐的火车进站了。月台上到处是人。我拉着贝宁,生怕把他挤丢了。他抱着个小号的娃娃,好奇地四下里看着。徐涛和我们一块儿来的。火车一进站我就顾不得他了,拉着贝宁往后头的卧铺车走。冷叮地我看到了一个人,拎着个包在四下张望,瞬间里我们的视线遇到了一块儿。某种复杂的感情骤然升起,怀疑、争吵、分离,在这一瞬间里都化成了泪水,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贝宁叫着爸爸,跑过去。我跟在贝宁的后头。付凯抄起贝宁抱在怀里,亲着他向我走过来。付凯看上去瘦了许多,很憔悴的样子。我们相互注视着。他放心贝宁,走上来,替我拭了下流出的泪水,然后把我拥进了怀里。或许拥抱化解了很多的东西。当我们分开时都笑了。

“就你们俩?”

我这才想起徐涛来,可他已经不见了。我四下看了个遍也没有他的影子。

“是那个楼上的房客?”

“是他,他和麦琪是一伙的。”

好像回到现实了。付凯说:“走把,先回家再说。”

我开车来的,以为小徐回在车那儿,可没有人。付凯说可能他已经离开了。

“付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把车开出停车场后,我问他。此刻他已经没有了见面时的那种激情,显得很疲倦。“他们是一个组织,先回家在说吧。……”既然我们一家三口此刻已经在一起了,我也不急于逼问付凯了。尽管有好几次我都想他麦琪给贝宁“放蛊”的事儿,可还是忍住了。我心里始终有一种期盼仰或是感觉,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们就能够渡过一切难关。

回到家,付凯洗澡的时候,我去厨房准备了简单的饭菜。其间我上楼上去了一次,小徐依然没有回来,门锁着。吃了点儿,我们把贝宁哄睡了,我又把门窗关好,才喝着茶听付凯讲述他所了解的一切。其实有些事儿很早就发生了,只是我不知道。付凯说他当初之所以不干了,到丰城来住,就是为了躲避这些人。

“他们是些什么人?”我问,这是我一直困惑不解的。

“毒品贩子。”

随着付凯的讲述,我开始明白我们近来所面对一系列事情的根源了。哪些人曾经利用付凯的公司走私毒品,但有一次由于家具破损被付凯的员工发现了,付凯得之后把那一集装箱家具退回了,从此不在做那家公司的出口生意。但他们找到了付凯,拿我和贝宁威胁付凯,付凯这才打了退堂鼓,迁来了奉城。埠城是个港口城市,有很多做进出口的贸易公司,这驱使我问道:“他们干吗非找咱们?”

“我跟海关的关系好,一般都免检了,通关容易。”

我明白了。

这一次他们找到了我们在奉城的家,而且利用出租房子的机会,直接到我们家里来了。他们威胁付凯,如果不按他们的意思办,他们就拿我和贝宁开刀。有一件事儿到和我感觉到的一样,那起强奸案是他们做的,诱惑我去找工作,然后根据情况下手。

“我吃的哪些安眠药也都被麦琪换过了。……”我说。

对我的话付凯似乎即吃惊,又觉得不奇怪,他看着我,等他一开口,我才明白他更奇怪的是我怎么发现的。等我说了,他才恍然。但对于贝宁给麦琪下药的事儿,他也拿不准,说我们明去给检查一下看看。

“还有一件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他表情和口气都够严肃的。我想到了或许他和麦琪有肉体关系一类,然而却是别的,甚至比那个更麻烦。付凯这次被他们逼去埠城就是让他重新注册了公司,为他们疏通关节。

“他们之所以放我回来是因为已经琪运了两个集装箱的家具,其中夹带了五百公斤的海洛因。……”

货以付凯的名义运出去的,而这意味着什么我知道。货柜运往地是美国长滩,而进入北美货柜在911后,美国人都加强了检查,风险巨大。我做过这行,知道一旦被查获意味着什么。这消息和消息所面临的前景,与其说让我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莫如说更叫我举足无措的发呆了,我甚至恍然大悟为什么麦琪不会和不肯轻易把“放蛊”的解药给我了,她和他们或许担心我们搞什么动作,但我还是说道:“我们应该在船到达美国前向警察举报他们。”

付凯看着我,通过他的表情我猜测他也想到过,而且我也知道他担心什么。

“明天我们就带贝宁去医院,如果没事儿,我们就找警察。”

付凯点了头。那期船途中还要靠别的岗,我们至少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

我们重新查看了小徐和麦琪的房间,并用备用的钥匙把房间打开检查了一下,看上去两个人都离开了。

这一宿我们都没有睡好。付凯至少两次去了贝宁的房间。第二天一早,我们刚刚醒来,还没说上一句话,门铃就响了。

大概付凯处于某种紧张的心态中,他立刻起来了,穿上睡衣就出去了。过去他会懒在床上,等我去开门。担心使我也立刻下了地。可视门铃上显示来的是警察,我认出了他们了,怕付凯担心,连忙告诉他说是为那个案子的事儿,先前来过。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我打开门等他们上来。然而出乎我预料了,警察不是为那案子来的。

“你认识一个叫卫明的人吗?私家侦探?”警察一上来就问。

这个名字此刻多少叫我有点儿尴尬。我让他调查过付凯和麦琪的关系,而付凯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很担心警察说出什么来,大概这种心态吧,我有点儿支吾,警察感觉到了,说道:“他死了,昨天在埠城海宾被杀害了。据我们所知他是受你的委托到埠城去的。你委托他调查什么事情?”

我想我真是到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被这消息震懵了,以至于我老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同时我脑子里又划过了贝宁,如果那侦探是被麦琪一伙杀害的,那么贝宁被“放蛊”的事儿怕也十之八九了,这些念头搅和在我心里,大脑和肢体都麻木了一般。付凯给我圆了场,他请警察进屋坐下说。这给了一点缓气的机会,只是关于他们的问话,我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去冲茶,想借此冷静一下,但被警察阻止了。“呵,不要冲水了,一大早的,我们不喝,还是谈正事儿吧。”

我坐在了付凯的边上。大概由于不知道也不了解我找侦探的事儿,他一直用疑惑的眼神在看我,这越发增加了我的忐忑,而警察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

“人命关天,希望你能说实话―――你委托他调查什么了?”

紧张和警察的话所带给我的压力,加上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来圆这件事儿,叫我只能实话实说了。我告诉他们我和丈夫前一阵儿吵了架,他去埠城了,我怀疑他有外遇,所有就委托平顿事务所给茶一下。

“你在埠城工作?”警察问付凯。

“呵,我们是埠城人,我在那儿有公司。”

“那为什么到丰城来买房子?”警察看看我俩,似乎都可以回答。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如果没有一个过硬的理由,是很难自圆其说的,感觉起来,警察的今天早上的每一个问题都够叫人心惊肉跳的。我看看付凯,他到是很沉稳地回答了警察的问题。付凯说埠城靠北,那儿的海边很潮湿,这边儿不一样。“我妻子有关节炎。”

“是,是的。”我嗝了一下,赶紧说。

“那么,在你委托他们调查后,这个卫明和你接触过吗?”

没有大脑和时间考虑太多再回答了,我点了头。

“那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想了想告诉了他们。

“都说什么了?”

“也没有什么。”

警察不说话了,双双看着我。我直觉到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头,但却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儿。这功夫贝宁开了门,探出了小脑袋瓜来,这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起身朝贝宁走去,一边嘴里说着要贝宁穿上衣服,别着凉。到了贝宁的屋,我一边儿给他穿衣服,一边儿想着警察方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然而由于大脑格外乱,我什么也没想出来。不过我到不太在意,毕竟我们没有杀人的。

我带着贝宁出来时,警察似乎在和付凯说着什么,见到我就把视线转过来,不再继续他们的话,而是看着我说道:“我们在卫明的办公室查到了他的工作日志,上头记得很详细,你委托他调查的一共有三个事项,一个是你丈夫,刚才你说了,此外还有那个你指控强奸你的人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个叫麦琪的人。”

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侦探所的工作程序,警察的话好像证明我在撒谎,或者诚心要隐瞒什么,这叫我即紧张又脸红,嘴有点儿支吾了,但我只能承认了。“是,是这样的―――我太紧张了,忘了。”我说。

“麦琪是谁?”

“我们的房客,就住在楼上。”付凯说。

“已经搬走了。”我连忙说,怕警察在节外生枝,把我们问住。

“你,为什么要调查一个房客?”

话说到这份儿上,生气也罢,无奈也罢,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我怀疑她和我丈夫有染。”我迅速地说,又转向付凯道了句。“对不起。”

付凯没有吱声,坐在沙发上,好像在考虑什么。警察在问完问题离开时告诫我们不要离开本市,如果离开请告知他们。我本能地想问为什么,可付凯好像看出了我的意思,抢先一步说道:“好的,我们不会离开的。”

警察走了后,付凯告诉我说,他认为那个侦探一定是被那伙毒犯杀死的。

“为了什么?”

“他可能查到什么了。”付凯思索着什么。

我开始胆心贝宁。无论如何得给这孩子做个检查了。我顾不上别的了。卫明叫我震惊也为他难过,但我对贝宁的担心要更多一些。准备完简单的早饭,吃过后我们就去医院了。由于在奉城的医院我们没有熟人,只好编了一套,说这孩子是苗族人,我前夫想要他,而我不肯,他就给他放了“蛊”,因此想检查一下。付凯对我编的这一套,多少有些惊讶,但点头同意了。

“放了什么?”大夫年纪不大。我想这不能怪人家,听上去也像天方夜谭。

解释了一番后,大夫有点儿明白了,但对这种事儿的真伪,他还是很怀疑的。结果给贝宁化验了血、尿和呕吐物,但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有两种酶的指标稍高些。”大夫说。他的结论基本都正常。

一个好的结果,但却仍然叫人六神无主。我和付凯都断定不了这个结果是否安全。医生建议我们到公安局医院去看看,说或者种类似的事例他们接触过。去公安局医院,对此我有点儿拿不准了。但我还是倾向于去。付凯给麦琪打了个电话,可电话关机。这结果叫我叫道:“你她会不会跑了?”

“去公安局医院吧。”付凯决定了。他说如果警察怀疑了,我们就提前把整个事儿都端给警察。

结果我们不得不把实情说了。那天在公安局医院正巧有一个公安系统的法医工作组,等我把情况一说,法医立刻就被吸引了,做为一个特殊的案例报告给院长了,一会儿就来了五个专家。这一刻,我们即便想走也不可能了。

“你怎么断定孩子被放了“蛊”呢?”

这到没难住我,我说我前夫打电话告诉我的。贝宁算倒霉了,又进行了第二次抽血。法医的检查结果和医院里做的差不多,但法医认定了一点,就是贝宁的两种酶偏高有问题,因为一般情况下,人体的这两种酶不容易升高的,因此他们认定有什么东西在起作用。

“请你把孩子父亲―――你前夫的住址和电话告诉我们。”

骑虎难下了。我无奈又可怜巴巴地去看付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我原先编造的故事里,可没对此做出假想呵。

内心的恐慌叫我无所适从,这引起了警察的注意,那些专家们像猎犬似的眼神使我越发紧张了。我去看付凯,大概我的表现到了这种程度连自圆其说都困难了,这导致付凯下决心说了实话。

“我需要见负责缉毒的警官。……”

等我们把所知道和掌握的一切告知赶来的缉毒警察后,在他们还没有更进一部的反应之前,我开口请求他们救贝宁。

“我们之所以到处给孩子检查,也是担心提前和你们说了,孩子问题解决不了。”

办理了一系列手续后,警方跟踪着我们一块儿回去了。他们告诉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

“他们是不是在监视我们?”我说。

这种事儿付开到像是行家里手,说警察监视的不是我们,而是看看是否有人跟踪我们。“他们是为这个跟踪咱们的。”

付凯说这话时有一种忧郁,这使他显得很深沉,充满男人的味道。我看着他开车,用心体会着一些东西,这种感觉由于近来生活被搞得一团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不过,在我看来既然已经向警察交待了一切,他应该放松一下才好。贝宁做在后坐上,由于这个上午抽了两次血,又不得不陪着大人和警察待在一起,他显得很不高兴。当看见一家肯德鸡店,他闹着要去吃时,我便答应了。付凯似乎不想去,他从后视镜里看了警察的那辆猎豹吉普车。“改天吃吧,好不好?你今天抽了不少血,应该回去休息。”

可孩子不让,反而因为他上午的贡献而越发撒起娇来。我觉得付凯是对的,可想到这孩子面临的一切,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不治而去,我眼睛一下子热了,心也软了下来。

“好吧,你听话,咱们去前面的店。”

我的声音起了变化,导致付凯看了我一眼。我想他看见了我眼里此刻正涌出来的泪水。他没说话,加了一脚油,最后我们把车停在了坑德鸡的门口。进门前我看见那辆属于警察却没有挂警察牌照的车也跟过来停下了。

一进店里贝宁就高兴了,这是他的王国,他甚至都顾不上我给他买回来鸡块和薯条,就跑到儿童乐园里去了。我们的桌子正好可以看到孩子们在玩儿。看着贝宁在儿童乐园里爬上爬下,以往的那种欣慰都笼罩上了某种悲剧的色彩,对孩子未来的担心使我不由之下眼睛又湿了。我的手被抓住了,那是付凯的手。他看着,希望我平静下来。想到不久以前因为麦琪我们险些走向分别,泪水不仅没有止住,反而更加迅速的涌了出来。

付凯把餐巾纸递给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反到笑了。我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而他确实开了口,说道:“小傻瓜,你还私下里调查我?”

我破啼为笑,可也只是转眼,又想到了卫明,或许我应该和侦探所联系一下,看看他的妻子、家人。

付凯觉得眼下去也许不好。“先给点儿钱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担心卫明的家人会迁怒于我。不过这样也好,眼下我们自己的事儿也够叫人头疼和忐忑的了。

我不想让贝宁太累了。由于对“蛊”这种东西了解不多,也拿不准消耗体力是否会加快它的发作。我偶然抬头时看见了跟踪我们的警察,一男一女,情侣似的在喝着饮料。我一直弄不懂警察的此类消费是否可以报销,只是此刻也没心情把这个当成话题了。

我们回家吃了午饭,饭后小憩了一下。贝宁大概玩累了,加上抽了不少血,吃着饭时就悃了。下午我们被电话叫醒了,是付凯的手机,看他听到电话铃声时匆忙而起的样子,显然也处在某种心态的焦灼里,只是为了不让我太担心,而没有流露。

电话是警察打来的,是关于贝宁的,要我们到科技馆的儿童中心去见面。付凯和我一说,我就觉得奇怪,去那么个地方,干什么呵?可我刚在表情流露了一点儿,付凯就看出我在想什么,透过他的话,我明白,在某些问题上男人有种近乎本能的聪明。“咱们肯定是被监视了,要不警察不会这么小心。”

我环顾四周,仿佛正有人藏在什么地方,想想都叫人害怕。“那咱们和警察接触的事儿不是暴露了吗?”而我心里想到是,如此的话,麦琪或许已经逃掉,不会再管贝宁了。我几乎又要哭了,并不是我想这样,实在是控制不住。以前麦琪在我身边时,心里还踏实,她这一走,随着新情况的出现和时间的流逝,我每一刻都害怕贝宁突然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不过,我知道付凯也在压力之下,大概正是为此吧。我抹了泪,去把贝宁叫醒。那孩子还没有睡醒,不肯起来,直到我告诉要去科技馆玩儿时他才把眼皮撩开,没有再闭回去。

“爸爸也去吗?”

“是的。可你得抓紧起来才行。”

半个小时后我们的车开进了科技馆的院子。刚停下,一个保安就瞅着我们的车牌儿过来了。

“付先生吗?”

停车可不用这样,是警察吧?

“你们进去后,上二楼,儿童活动中心边上第二个门。”

我们按着保安的指挥把车停好。付凯的表情似乎各外凝重,我没问,某种神秘的气氛把我的心也悬起来了。

我们上了楼,在进屋前付凯回了下头,像是在看有没有人注意我们。进了屋,我们看见缉毒队的胡队长,公安医院的徐院长和两个法医专家都已经到了。贝宁看见这些人显得很失望,闹着要去玩儿。墙根那儿有些待修理的玩具类的东西,一个女警察示意他过去玩儿,这才把问题解决了。

“我们查了相关的资料,也和公安部法医中心进行了联系,建国后还没有关于所谓“放蛊”的案子发生的记录,但孩子身上这两种酶的偏高,公安部的专家认为有可能是某种化学成分造成的。……”

另一个专家又向我们解释了一下所谓“放蛊”的一些历史,据他讲一种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放蛊是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过去在中国的南方和少数民族地区闹得非常厉害。蛊之种类有十一种:蛇蛊、金蚕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蛊、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

“但对此我们没有从科学角度上的研究成果。”

大脑已经昏了,我什么也听不明白,只是等他们话结算,而他们总算说完了,于是我抓紧说道:“那孩子现在怎么办呵?”我那发自内心的母亲的担忧使他们都看着我。徐院长说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找我们来的。胡队长把话接了过去,说他们初步掌握的情况,我们的电话已经被人监控了。又说这个贩毒组织是在全球活动的很猖獗的一个,已经被中国警方打掉过多次,但总是在很短的时间里起死回生。他们负责亚洲贩毒活动的总头目手下有一到两名大陆前往北美的,其中是一个大学教授,因为制作冰毒事发后潜逃了,所以他们才对我们采取了一些保护措施。

“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考虑即便他们真的给孩子下了药,那么药发做的时间也应该是在那班船到底目的港后,因为他们还是希望付先生继续为他们服务的,所以现在看,在时间上,我们至少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胡队长说。大概想让我放心,说这些话时,他的视线把我做为了说话的主要目标。

“我们现在还需要抽取一些孩子的血样,由方教授和李博士乘下午的飞机送到北京去。”

我看看付凯,一边儿去找贝宁,把抽血的事儿告诉他。那孩子已经被抽怕了,一听说立刻闹起来,我哄了他好半天,告诉他抽完血离开带他去太空世界玩儿,他才勉强同意了。

“还要看电影。”他眼里挂着泪说。

“好,看电影。”

麦琪被抓住了。

大约二十天以后,我们在北京公安部所属的研究中心医院的特别病房里时,胡队长跑来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我一听他说完,眼泪就下来了。付凯眼里也闪烁着某种兴奋。自打回到奉城这段时间,我还从没有见他有过这样的表情。我们来北京已经好些天了,因为贝宁最终被怀疑下了某种生物毒药,这种药究竟是什么还无发确定,但估计有两个可能,一个来自于民间,一个是高科技的产品。警方调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资源,来分析贝宁的情况,希望能找到破解的方法,但截至目前还没有突破性进展。现在麦琪被抓住了,在好不过了。

“她已经蹬上了香港北京的航班,在过一小时就该到了。”

我即高兴,同时又在心里暗暗祈祷,以保佑这班飞机平安。胡队长走了后,付凯已经过了方才初现的高兴,这种发现使我顿感不祥起来。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努力毫无结果后,现在突然有了希望,我害怕一切不好的可能。我想我的表情告诉了他我此刻的心情。他走过来搂搂我,告诉我说麦琪是这个组织亚洲负责人的付手,恐怕不好队付。

那个丫头?我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付凯的话意味着什么。只是我想像不出她那样一个年青的女孩怎么会成为这样一个人物。同时我也不知道在那条装运毒品的船被扣,并由加拿大辑毒部门对相关人员给予抓捕后,麦琪会不会恨我们。

贝宁醒过来了,他坐起来醒了醒神儿,要去院子里玩儿。尽管被安置在医院里,但贝宁的身体截至目前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医生每天都要对他进行检查和化验,而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危险。最近两天的检查都显示他体内那两中酶的指数在变化。

下午五点时,麦琪到达北京了,被关到公安部的羁押中心去了。那一宿我和付凯都没睡好,只希望太阳能早点儿出来,以便于我们知道对麦琪的审讯结果。我们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都想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沉默似乎更为合适。给贝宁做完晨检后,我们就去食堂吃饭。贝宁似乎精神不佳。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申手摸了下孩子的头,像是有点儿热。

大概为了安慰我,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付凯说先去吃点儿东西,也许着凉了。要了早点,刚坐下,胡队长就和公安部对外联络处的那个姓权的警官走进了饭堂,冲我们就过来了。我们赶紧站了起来,我抢着道:“怎么样胡警官?她说了什么吗?”

付凯示意大家坐下说。“一块儿吃点儿吧?”

“来两碗豆浆吧,忙了一晚上。……”

我去给要了豆浆来。

昨晚上警察对麦琪进行了审问。由于相关的资料、案卷也够齐全了,麦琪即不成认也不否认警察的指控。对于放“蛊”之事儿,她到承认的很痛快,但也就此提出了她的条件,放她离开,到达第三国,她就给解药。

“那就先把她放了,然后再抓她不行吗?”我连忙说。

“我们已经有几个方案了。”胡队长说。看看我,又说道,“我们考虑过去你们相处过一段,是否你可以见她一下?”

我就答应了。胡警官嘱咐了我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要过多流露我们对孩子的情况目前没有进展一类。这我到反应过来了。警察不希望把这种信息透露给麦琪,以避免她更加自得。

也算经历了不少和麦琪在一起的时光,见面那天,我想只要她能放过贝宁,其他的我都不会再意了。只是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从来也没有经历过,人还没走进去,腿已经有些软了。警察在前头引导着,我跟着进了屋内。麦琪坐在一把椅子上,警察说是麦琪同意和我见面才安排的,让我尽力说服她,只是看见麦琪的一霎那,我才意识到所有的问候语,此刻都不合适。近乎是怔怔之中,我冲她点了一下头。她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只手和椅子用手铐铐在了一起。

“你要见我?”她到先开了口。

我继续点头,只是贝宁在我脑子里一浮现出来,为了孩子,我一下子恢复过来了,说贝宁向她问好。不知道她是否相信了这话,但感觉她有些信。这个谎言使我有了点儿信心。“麦琪,你救救那孩子吧。”

“他现在怎么样?”她问道。

“在医院,不算太好。”

“我可以救他,你和警察说,放了我我就救他。”

警察就守在一边儿,是个狱警,无意介入我们的谈话。剩下的时间我一直在哀求,但麦琪始终没有松口。我心里已经变成了愤怒,只是碍于她掌握着贝宁的命运,只能强忍住了。

“那孩子是那么喜欢你!”我说,已经哭了。

她瞅着我没有说话。直到到我离开她也没在说什么。

付凯等在外头,一看见我就明白没有什么结果。他揽住我。胡警官开车送我们回医院,路上我再次祈求他能把麦琪放了。

“我向上级汇报一下吧,我做不了主。”

这天晚上贝宁的那两个酶指标再次上升了。从医生的口气里我感觉到情况似乎不太好。我看着孩子掉眼泪,这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了。付凯并不比我轻松,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现在我们只要一个可以寄托的希望了,就是警察能同意释放麦琪。但两天后胡警官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释放麦琪的要求被拒绝了,因为她要求前往的国家是阿根廷,中国和阿没有引渡条约。

“这些家伙都不傻。……”

这等于说宣判了贝宁的死刑。我别过脸去,为孩子的命运悲戚地哭起来。此后的五天里贝宁的情况变得不好起来,开始发烧,而且所有的药都退不了烧,化验也没有发现白血球有任何变化。专家组的医生开始暗示我们孩子已经处在危险期。到了这时候,付凯已经开始接受最坏的结果了,二十四小时地守在贝宁的身边,眼泪经常突然中夺眶而出。痛苦叫我有些承受不住了,开始歇斯底里地诅咒自己,如果我当初不出租房子的话,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我叫喊,摔东西,痛苦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但一切都于事无补。第六天贝宁已经出现弥留状态了,我和付凯除了流着泪陪伴孩子,再也坐不了别的了。贝宁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只要醒来就回用迷失的般的目光看着我们,抓着我和付凯的手不肯松开。那天上午胡警官给我们打了电话,说麦琪想过来看看孩子。这消息使我们发傻,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偷偷地找了把水果刀,我发誓,如果她不管贝宁的死活,我就杀了她,去陪贝宁,我已经忍受不了让孩子一个人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麦琪走进病房的那一刻,贝宁渐渐地睁开了眼睛,认出了麦琪,他嘴唇动着,已经没力气说话了。麦琪拉着孩子的手哭了。擦了一下泪,她迅速地告诉我们说解药就在我们家冰箱的冷藏室里,一个白色的小纸合。……

我和胡队长赶回去拿药,由于有警车开道,来回只用了三个小时,打上那个药后的第二天早上贝宁就明显好转了。药一共有三针。合子上是俄文,后来通过国际刑警俄国中心局,才获知这种药是原苏联“克格勃”生产的特工专用药品,利用生物技术使细胞便异,导致血栓塞。从药的编号上看,贝宁的这份药品出自乌克兰。

当我讲述这个故事时,贝宁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麦琪在三个月后因贩运毒品被执行了枪决,争得她的家人同意后,我和付凯在公墓给买了一块墓地。贝宁并不知道在他和麦琪之间发生的一切,我们间或去墓地时,他会用小手仔细地拔去麦琪坟头的青草。

当最初获知麦琪已经不在人世时,那孩子立刻就委屈似的哭了。我们没有告诉他麦琪姐姐死于车祸。

岁月流逝,我和付凯谈不上对麦琪有多恨。我想将来贝宁长大了,知道了一切,怕也不会恨她的。我们也希望这样。

〔完〕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