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特莱斯简史（6）

上一章:甘特莱斯简史（5）

如果不是跳读，那你们应该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

古老的酷刑已经被抛弃了。但如果我们把无痛高光设计的刑具称为刽子手，把舒适的沙发椅子当做断头台，观众是一群没有实体的意识，我们暂且可以称作酷刑。“高光”“实体”和“意识”都是第三原本的编者臆造出来的，也许他真的有过——现在我就不纠结太多。

后面的段落把波克罗德放到第三人称上了。我不知道这是抄写员的诡计——为了让我相信波克罗德在断头之后没法记录文字——或者是波克罗德后来活下来了。

据说一开始波克罗德是秘密处刑的，但因为某些原因，这个处刑被对外公开了。所有人都被沉默，无法开口说话。刽子手不会说话，筇赉像往常一样待在深黑的地洞里，这是一个仪式。

我们已知的故事是这样的:

1.天空中弥散着米黄酱的味道。

2.第一共和国广场。

3.也许是在462年到457年之间的某一天。

4.不知道波克罗德的生死。

5.骰子被丢出来了。

6.第一共和国确实没有活到今天。

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列举:

7.我们不知道波克罗德是谁。

划掉。事实上用名字来命名做出杰出贡献的历史人物是没什么意义的。他们可能是古代一些术语的代号，而这些术语出自哪个神秘学科永远没人知道。

8.卡拉迪亚灭亡了第一共和国。

作为完全自由的鼻祖崇尚者，无疑波克罗德击溃了筇赉本身脆弱不堪的限制人性的系统，卡拉迪亚因此可以趁虚而入；往南方迁徙的那一队杰罗姆士兵给卡拉迪亚带去了技术和关于历史的知识，给击败筇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一共和国的灭亡

如果说吃掉一块披萨是为了下一块披萨的送达，那吃掉这一块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如若有国家风摇雨飘，那一脚踹开他们也不错。

卡拉迪亚和第一共和国的战争的契机说得有些模糊:杰罗姆的士兵传达了筇赉的存在的信息，并有意说低了他们的威胁程度。事实上卡拉迪亚人没有任何希望可以战胜筇赉。但卡拉迪亚的国王做了一个毫无道理的梦，醒来后国王说，这个第一共和国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我们有必要拿下他们，为了人的理智和善良，有别于动物的一视同仁。不过毫无意义地自相残杀确实是人的显著特点。

当卡拉迪亚的军队要浩浩荡荡地攻下这座城市想城墙之前，国王已经看到了地狱。

卡拉迪亚的国王是一位诗人，但只喜欢把诗刻在石头或者其他自然事物上。有后人写过一本叫做《卡拉迪亚之哀》的书，再版了二十三年，一直是第一帝国和海地人传达对统治者有利的精神的有力武器。

我手里当然是有一本了。我的意思是，每个人手里都会有一本，但印刷很粗糙。对没有看过这部书的呆子来说，接下来的文字肯定会产生令人厌恶和无聊的感觉。

乌云开始飘，

烟尘在那里飘荡，

深渊里的火灾很猛烈，

它们大声叫喊着，然后死掉，

但死并不是唯一的永恒之所，

实际上它们永远活在死这个词里，

永远跳不出来。

突然，有人在烟尘中出现了！伟大的国王，

来自南面的大陆，卡拉迪亚！

他的名字早已化为永恒，

但不是在“死”里，

他挥舞着自由之剑，

解放这个被困扰的大陆！

国王在野外看见了一座酷似地狱的城堡。第一共和国的崩溃是从内乱开始的。

掷出骰子的，站在人群当中的那个人就是罗凯布里鹏。

波克罗德不可能对一个传教士着墨过多，除非他是故事的重要人物。或者说这是编造的故事里的重要人物。这个推断不是从书中直接摘取出来，而是通过生活实践，加以罗列和规整才得出的结果。

卡拉迪亚的先锋将军叫做古兰悳，古代晦涩难懂的文字。传说是一位粗猛大汉，一顿能吃三十个卡斯保罗蛋糕。这不是他最英勇的战绩。他亲自带领破破烂烂的杰罗姆军队冲入了科学铸造的城墙，拔掉了运作城市的最后一根杂草。第一次，科学败在了人性的手里。也许神秘学真的是科学的更上一个层次，即是，科学到哲学，哲学到神秘学。这才是人的进化阶梯。很久以前，在科学遍地开出恶果的时候，人民苦不堪言。

就这样，我们即将迈过这条清晰的时间线。

我仍然记得卡拉迪亚国王在第一共和国的废墟之上，攒着筇赉的神经中枢，面对着数百杰罗姆格勒人和卡拉迪亚本地人所做的演讲。

看看你周围！兄弟们——满目疮痍！牺牲的人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场战争的胜利的荣誉归属于他们，而不是我们。但我们要做的是坚持他们的理想——我们会慢慢根治科学带来的糜烂和堕落，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它们有限的好处来重建我们的家园。

市民们！我们卡拉迪亚的领土将扩大一倍，而我们将继承这个第一共和国的名号。曾经第一共和国代表人最肮脏的一面，现在，我们要把人纠正回来，后代的世界里不再会有战争和内乱，不再有不互相理解，不再有理智和真理束缚着人的思考，不再——不再有这种长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们相信，腾格里尔就是长在胯下的，手指之间的弧度要保持自然给我们最完美的标准，不允许用没有生命的东西仿造人。

对，这就是我要说的。如若人大抵是对抗本身恶劣行径的武器，那我们就必须服从上天的召唤。

这一段出自《第二原本》。也许波克罗德这个人现在还活着呢，谁知道呢，哈。可能它只是代表一类人呢。就像筇赉并不指代一个人一样。

第二共和国

第一部分 卡拉迪亚

行走在知识的荒原之上，清风拂过你的脸颊，蓝色的月亮只在水中出现，放弃挣扎的鱼儿们满足于陆地新鲜的空气，殊不知自己正慢慢走向死亡。

第二共和国的地基并不是在杰罗姆文化和波克罗德的思想之上建立的。他们想充分认识科学的力量，再把它们毁掉。可这不是一个长久的计策。这么说吧，如果你想拿一个什么学当做社会的根基，那它相当于燃料，毁掉它，迟早有一天这个社会会失掉能源。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只知道水龙头可以流出水来，但永远不知道管子通向哪里；他们手里的枪会炸膛，打死他们的敌人，但却对枪械构造和爆炸原理一无所知；最后他们会陷入无知的深渊里。

我们即将看到这样的故事。

在接下来的数年里，卡拉迪亚人民了解了以下几点经验:1，水是从地下来的，它们们可以通过一支细长的管道运送到特定的地点；2，枪的威力可以轻易杀人，但像魔法一样的子弹会打光；3，第一共和国的盔甲很坚硬，他们足以抵挡所有的冷兵器攻击；4，所有人都是会死的，但待在维生舱里可以延缓衰老。

我在前面一章提到古兰悳是有原因的。他是这项改革的反对者。但不是出于无奈。我们有理由相信一部分保守人士极力反对卡拉迪亚的做法。

历史情况不一定是这样。

我也是。让人民掌管他们尚不了解的事物是很危险的，我在海地人的部落里找到了这种例子。有一次，我记得在圆线群岛南端靠近大岛的那一部分，一年一度的首领选举里，海地人分支发布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人民拥有投票权利。可那一届的三个候选人，一个是瞎子，一个是骗子，只有一个是好人。骗子油嘴滑舌，胡言乱语，瞎子占尽了道德优势，好家伙反而被砍头了。这种情形在政治上被称为“泛滥民主”。也许之前有人提过了。

恰巧有人记录了关于古兰悳在第二共和国内掀起的波澜:“看看你的周围，如果人们在肆意浪费以前视为宝物的淡水，轻视令人惧怕，不应避免的死亡，用无坚不摧的巫术科学自己，没有敬畏，人们懒散而缺乏上进心，在垃圾遍地的废墟上生活，到处是长而尖啸突破天际的银白色塔柱，大一些的机械表面发黑，可以横跨整条河流，基本都是滑溜溜的椭圆形，没有炊烟，街道是碎块拼接而成，踩上去嘎吱嘎吱响。人民住在未破坏的圆形舱里。我相信，不到十年，藤蔓和杂草蔓会延开来，这些建筑的身上怕满了灰虫，麋鹿和鬣狗在这里安家，过不了多久这里会变成一片充满懒惰的气息的森林，我们会慢慢退化为泥土的养料。崩，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

按理来说，我不会插足这种貌似严谨的文献，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觉得这些想法简直是扯淡。除非它真的成真了。那我会伸出手来，吐吐舌头，虽然我恨它，但它毕竟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