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的隐喻

晚上和我爸聊天。我说我对行业趋势比较感兴趣，还总结了我最近观察到的不同行业的发展。我爸看起来不太为此高兴，对我说：“一直都有人，甚至前段时间吃饭，还有人说我知道的东西好多。但你要想明白你知道这些对你有没有用，还是最后会成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谈资。”后面他说让我在吸收信息时，不要只看表面，要多想想背后的逻辑。不要把知道很多，当做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给我爸讲了一下这几个月chatgpt的发展，说越来越感觉程序员会成为“电梯操作员”或者“打字员”一样昙花一现的岗位。以后人人都可以用很简单的工具编程，也就不需要这样一个专员了。我爸说他现在没有了解这些了，也不好给看法，希望我自己多思考。

我爸略带伤感地说，有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固执了，学东西也越来越慢了。这种状况叫退行，是衰老后不可避免的事。我听到后也觉得挺难受的。我印象里，我爷爷也是个学东西很快的人，发明了好几种工业药剂。后来突然就痴呆了，什么都不会了。爸爸是个非常爱读书的人，也很乐于了解新事情，学习新菜谱。突然表达出自己老了，让我很不适应。

后来我爸爸讲，我奶奶给他打电话说，腿走不动路了。我爸就建议她推个车子走路。我奶奶说：“推个车子显得太老了。”我爸说：“你都90多了，可不是老人吗？”奶奶又说担心以后理不开车子了。爸爸说，那不正代表着你需要车子吗？我爸突然承认自己老了也事出有因吧。

我后来就给我爸说，虽然我现在学习得比较快，我也担心有学不动的那天。我印象里我爸是个学东西很快的人，他认命了，我也不是不愿意接受现实。我爸说，他刚毕业时候很努力琢磨技术，后来就没劲儿了，到35岁后，对新技术发展也没很大兴趣了，只想过好生活。我就想起来，之前叶子说学某个网课，我觉得那个网课特别简单，我自己试了一下，很快就看完了。叶子对我说那个网课读起来很费劲儿，因为课要用excel，又不教excel，只给一个链接让自己学。那个教程又不是最新的，她就老弄不成人家的结果。我当时想，这哪里算个问题？听到我爸的话，我渐渐理解了叶子的为难。太久不学习，可能已经很难接受新知识了。

我爸说，他也见识过，公司嫌员工过了35岁学不动了，开了换成了新毕业生。他看来因为员工到一定年龄就不会有那么大激情去学习了，靠的是已经熟练的技能和过去的经验。但有的经验只针对某些业务，碰到新业务时，就力不从心起来。那时候公司自然不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雇佣不能带来最大价值的人。我就想起之前在Quora看几篇有关外国公司的40岁危机。有人回答，公司肯定不是因为他们年龄裁掉他们的，但他们的年龄会让他们很难接受新事物，没有斗志。我心里也挺理解的，人到了那个年龄，就不愿意把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了，因为生活里有其他重要的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