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远方就有诗吗？

猫先生家隔壁是他舅舅家，有幢两层楼的新房，有个搭了顶棚的小院子，院外还有一小块水泥空地，再往外就是镇上的马路了。家有一儿一女，都结婚了。表哥以前在市区的宾馆做西点师傅，表嫂在某个工厂上班，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每次他们都叫我们进去玩，还借自行车和玩具给陈小宝。

今早晃荡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家开了一家包子铺。院外的空地上有条长桌，摆了一大笼包子，空地上方加搭了雨棚。家里的早餐还没好，我厚着脸皮跟陈小宝一人蹭了一个叉烧包，味道挺好。

晚点再去玩，进到院子里，再进去客厅，我才发现外面那看着简陋清爽的包子铺背后花了多少人力物力。餐桌上茶几上架子上凳子上，到处摊着一笼笼，里面整整齐齐列着白色的包子粉色的红桃粿墨绿色的鼠壳粿，还有七八个大蒸笼叠放在角落。一台机器在轰鸣响着，舅妈正拿了一桶滚烫的绿热水往里面倒，估计是加工鼠壳粿。表哥正在面盆里调什么作料。表嫂穿着围裙，和大女儿坐在桌子旁吃酱菜喝粥，大圆桌被蒸笼铺得只剩一点桌面了。表嫂五官很清秀，身上面粉朴朴，看到我们脱了鞋穿袜子进客厅，赶紧放下碗，把我们的鞋子都拿进来让穿上，说地板几天没拖了脏的很。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在帮忙，把各个蒸笼端来端去，她鼻子上蹭了一些黏糊糊的白面粉，表情严肃，看着很滑稽。小女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摩托车自行车之间钻来钻去玩。大家都忙忙碌碌，我们没过几分钟就赶紧出来了。到了门口，我发现除了在摊铺卖包子收钱的表妹干净整洁算形象工程外，里面的几个都是灰头土脸。

时不时有些顾客，买红桃粿鼠壳粿的人多些，一买就是十来个。它们是这边过年必备的点心。以前家家都自己做，现在有些人懒得做就直接买。舅妈在跟一个骑单车路过的大妈说了几句，然后大妈就推着单车走到摊铺面前去了。我听不懂，问猫先生怎么回事，他说招揽生意啊。

经常在外面买包子，我怎感觉那些包子店没这么多人手也不需摊很大面积。我不知道表哥表嫂是不是全职改做这个，但看着这全家投入的架势还挺累。过年过节生意旺一点，可难得才过个年过个节。平日里早上吃包子的人应该有限。这里的人都习惯早餐吃酱菜送粥。而且这个镇很多人在外面打工，常住人口不多。规模小而固定的人群中每天有多少人想吃包子呢？这靠刷脸打感情牌拉个顾客可持续吗？这毛利得多少才能给忙活的每个人都挣上一点辛苦费？我跟猫先生说你表哥有手艺，去人气旺的地方开店铺啊，去深圳去广州。哪怕在深圳某个CBD的地铁口卖煎饼流水肯定也高多了。他说你又来，每天都是钱钱钱，幸福指数就不考虑了吗？人家要的是幸福。戳到软肋，我识趣的闭嘴，不为钱那搞得一家人兵荒马乱是图啥；钱对幸福很重要的呀！

睡完午觉，我又想想，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去深圳广州赚钱岂是这么简单。爸妈为了多赚钱让孩子留守划算吗？带在身边得租大一点的房子，一大家子花销不少，上学也是麻烦多多。真的不一定比现在这样好。

唏嘘不已，想想自己，某种意义上不也一样捉襟见肘。人到一定年纪，束缚越来越多，责任越来越大。真的没多少时间可以挥霍，看似轻松懒散的过了一天又一天，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温水煮青蛙，面对困境没有多少选择。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明天去学习一下做包子推销包子，技多不压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