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滴 九

    第九章  手表是我的第一个梦

    第一节  梦想的起源

  五十年前，刘泽清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没有手表，连个闹钟都没有，每天起床、吃饭、上班、下班都靠工厂大喇叭里发出的军号声提醒。

  碰到上夜班，就会有许多不便和烦恼，因为晚饭后，广播停播，不再有军号声，上下班全靠自己掌握时间，如果不想迟到被批评，只有两个办法，提前上班，或老是询问有表的人：

  “请问现在几点了？”

  问多了别人还会烦，会听到一句甩你的话：

  “你自己看好了！”

  于是，想有一块自己的手表成了他参加工作以后的第一个梦想。

  第二节  实现梦想的妙招

  那时，在刚被招工进厂的学员中，谁有一块手表戴在手腕上，就可以断定其家境比较好，应该就是有钱人家了。

  当时的上海表一块价格为120元，要想买一块手表，比现在买一辆普通汽车还难。

  他工作的工厂是一个新建单位，招收了大批学徒工，很大一部分都是和我一样从农村招进来的穷孩子，要想实现梦想，只能靠自己。

  有部分比他大几岁的男孩，他们需要手表的想法比他年更迫切。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谈爱的年龄，要知道那时男女第一次见面，女孩首先会观察男孩的手腕，如果男孩手腕上有一块亮晶晶的手表，就会大大增加成功的胜算。

    因此有些男孩跟女孩第一次见面，总会故意将袖口向上挽两圈，交谈时，还多次将手臂伸出去，手腕折回90度，轻轻的叫一声：

  “啊，才八点……。”

  一年以后，终于有人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做会”。

  具体操作如下：

  找24人入会，每人每月拿出5元，每个月就有120元，正好两年，每个会员就可以戴上一块上海手表了。

  用抓阄的方式确定每个人使用这120元钱的时间，并规定不准烂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会就做不下去了。

  还好，他参加的这组会一直都正常运行。抓阄时他抓到的数字是10，所以第十个月就拿到了钱，买了一块上海表，而且秒针上还有一个红点，据说一盒表里面只有一块这样的表，它是其中质量最好的，是样表。

  他做人比较低调，不愿意“露富”，因此经常在人面前使劲将袖口往下扯，或者把表往上撸。关键是他还没到谈爱的年龄！

  每个月要拿出5元，可不是个小数目，5元钱可以买一个月的饭票。

  参加工作第一年工资21元，第二年27元，第三年30.5元。每个月买菜、饭票最少需要15元。加上会费5元，每个月起码的开销就是20元，还剩7元，还要买些其它生活用品、回家买车票等，计划不好就会出现赤字，发生经济危机。

  那两年，许多会员不能为自己添一件衣服，不敢到商店买一块点心，每次回家也不能跟父母、弟妹买件礼物。

  这几年，上班、出门、回家，除了进厂时带来的那两件衣服以外，大多数都是一身工作服，好多次碰到同学，他们首先看到的，就是他胸前那红色的四个字：

  “安全生产”

  有人干脆不叫名字，直接叫他“安全生产”。

  第三节  手表成了过去

  手表曾经让他“骄傲”。记得有一次回家，到发小家里玩，虽然他反复扯了几次袖口，将表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还是被他姐姐发现了，她大声喊道：

  “我看见了，看见你的手表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转眼就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手机出现了，它显示着永远不会有差错的时间，不用上发条，不用怀疑它的准确性。

  现在又代替了钱包，五G时代已经来临，还会展示更多功能。

  于是 ，无论是机械表还是电子表，现在通通躺在抽屉里，它们已成了文物，成了过去。

  手表的“辉煌”时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