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后

文/时光

说来也怪，我来沪生活十多年了，似乎并没有完整地经历过一次台风。每年夏天都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台风形成，靠近，绕道而行，台风于我而言，似乎只是一场场浇灭盛夏酷热的小风雨。长时间高温不下时，内心隐隐地还会期待一场来自大洋深处的台风。

如此说来，中秋来访的贝碧嘉算是我经历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台风。

周五傍晚，好友从外滩发来一张带着粉紫色霞光的夕阳余晖图。小长假前的外滩人很少，景很美，从东方明珠塔后面照射出来的霞光与灯光交相辉映，美得惊心动魄。后来看媒体报道才知，这一片粉紫色的霞光是贝碧嘉来临前的天象。

周六是工作日，我虽不用上班，也因帮朋友办事等在浦东和浦西穿梭的大半天。这一天天气晴朗，偶有一两片厚重的云层在天空中盘旋。天气预报实时监控着贝碧嘉的足迹，傍晚时分，上海发布发布了台风蓝色预警。蓝色预警对于正常工种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大概相当于出门记得带伞这样的提醒吧。同事朋友们之所以密切关注贝碧嘉的动态，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何时与魔都结界相遇。

然而，这位贝姑娘也是个刚烈的，魔都结界的声望和上海市民的轻视似乎激起了她的战斗欲，她不仅没有退缩，还一路给自己上buff横冲直撞而来，台风预警也逐步从蓝色升级为黄色，橙色，最后甚至变成建国以来登陆上海的最强台风。

不掉头了？

不了！

不绕道了？

不了！

不自己削减了？

也不了！

哦！活久见！

以上这些发生在小长假第一天，下午三点的一场小雨和天气预报的层层加码拉开了贝碧嘉访沪的序幕。

家中粮草充足，儿子的作业大礼包也很厚实，小长假第二天，足不出户蹲台风。

当天凌晨，窗外狂风大作，风雨交加，随着贝碧嘉一步步逼近，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急，窗外响起呼呼的风声和霹雳的雨声。树在风雨中默默地沉受着拳打脚踢，我不敢出门，只趴在窗边透过玻璃看风雨浇灌，大地震颤，忍不住发出一阵阵惊叹。

《道德经》里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古人诚不欺我。台风扫过上海后，风雨渐渐小下来，下午五点多几乎恢复了平静。

在家憋了一天，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我和家人撑起雨伞出门。刚出门就看到满目的“打斗”痕迹，屋前的老树披头散发，伤痕累累，耷拉着脑袋精疲力竭地站在雨中，地上满是树枝和绿叶，分不清地上的树枝是那棵树上掉下来的皮肉，也不清楚眼下这棵树少了的手指被刮到了那里……小区门口有一排无患子树，台风过后，树枝、老叶夹杂着大把大把的嫩果子铺满一地。

风雨过后，贝碧嘉头也不回地赶赴下一站，太阳在第二天如约升起，天空湛蓝如洗美刺目，人们逐步恢复往日的生活，小区内在的满目疮痍逐步收拾干净，断肢的老树也终将长出新芽……可是那些断了的树枝，掉了一地的果，还有风雨中逝去的小动物和人，他们将永远被定格在这一场台风里。

不知怎的，我突然生出这样的感触，从心底扩散出无处安放的苍凉……

台风第二天的天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