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篇Ⅰ—启程 我们与父母，都不愿成为彼此的负担
2018.08.05 周日 晴
8.6的前一天，也是上班的前一天。
送走了朋友，翻了翻去年记录的这篇文章，结合最近的生活状况，重新翻写了一遍，自此开始稳定记录自己在上海的成长故事，算是承上启下吧~
希望这篇走温情和成长路线的文章，能够给同样在一个人坚持努力的你一些鼓励和温暖。
2017年7月9日下午，我刚把前往上海虹桥的火车票订上。
躺在床上，还在想着要怎么告诉一直宠着我的妈妈：孩子决定要只身去一个陌生大城市，凭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城市里生存。
-1-
老爸突然打来一个电话。
老妈出车祸了……
一瞬间心乱如麻，仿佛成了一个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慌乱、急躁、愤怒、惶恐，却没有一个词语能准确地概括当时的情绪。
火急火燎地坐车赶去医院，见到老妈，看到她大体无碍的样子，心里的石头才慢慢落下。只是，湿漉漉的衣服、苍白的面容，尤其左脚那一片殷红的伤口让我心如刀割！
老妈骑电动车路过十字路口，被一辆从侧面飞快窜出的轿车撞倒在地，电动车压在老妈腿上，轿车径直压在了电动车上。还好司机没有肇事逃逸，最快速度把老妈送到了医院，做各项检查。那一刻才觉得心中的怒气消了一半，只是心还在隐隐作痛，在担心老妈的伤情。
老妈躺在医院走廊外的活动病床上，一直在宽慰我们，说自己身上不疼，感觉没什么大事。
最后检查出来结果：左脚脚踝关节断裂，要住院手术。
-2-
一群人忙忙碌碌一个多小时才转移到住院部，被告知医院病床已满，老妈的床位被安排在楼道里，护士挂上吊针后，大人们在一边商讨事故责任和如何处理赔偿。
只有我注意到，老妈用左手遮住双眼，开始默默抽泣，她想尽量不发出声音惊动我们，但这些场景却真真切切地落在了我眼里。
姥姥姥爷在前不久先后离世，那之后，老妈跟我聊天时，总会时常提及他们。我以为，老妈是在想念自己逝世的爸妈。
就像每一个人最伤心、脆弱的时候，都希望父母能陪伴在自己身边。最懂我们的父母，永远是我们受伤后第一眼想要见到的人。
我把老妈的右手抓住，轻声告诉她，没事，妈，还有我们呢，我们也能照顾你。
回应我的是更大的抽泣声。
我惊慌失措地紧握着老妈的手，想尽力把炽热的温度通过那双手传递到老妈心里，却也心急如焚到眼圈通红起来。
老妈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甚至比军人出身的老爸还要强。打我出生起，印象中她只哭过两次，分别是姥姥、姥爷离世的葬礼上。
这是第三次。
我试着把自己放到老妈这个位置，想着未来有一天，自己会病倒在床上，最需要安慰和照顾时，身边却再没了最懂、最疼爱自己的父母，眼睛顿时如注，一滴滴地落在枕头上……
-3-
晚上给老妈喂饭，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跟她开玩笑：妈，我今天下午才订好上海的火车票，结果你就出了这个事，你不想放心我，不想让儿子出去闯也不至于付出这么大代价吧。
吃着饭的老妈嘴角一扬，随后老爹一锤子丢到了我头上……
等老妈吃完饭，我跟她说，上海我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车票可以全额退掉，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老妈却一反常态地质问我，你不是跟同学约好了么？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事，有你爸照顾就行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你还是去吧。
我很诧异，一直不放心我去上海的老妈态度为什么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老妈告诉我，她之前不是在想姥姥姥爷，只是想到自己受伤了，好几个月不能工作，老爸去年车祸腿伤也没好，一年没有赚到钱，只能吃老本，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安稳工作也要弄丢。
二十年来，老妈哭过三次，第一次因为姥姥，第二次因为姥爷，第三次因为这个家。
因为老妈在这座城市里，仅存的归宿和爱的人，只剩下这个家，她一直在默默地努力，成为这个家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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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说，我还一直把你当个孩子，但不知不觉间才发现，你都二十了，我还不想让你这么快长大，我想着在你毕业前还能再养你几年。等你毕业，找到工作了，我和你爸也就不用操心，让你自己去闯了。但我还是担心，你没一个人出去过，没有接触过社会各种各样的人，受骗是小的，我怕你进到传销组织再也回不来了……
越是长大，越是能够体会到曾朗朗上口儿诗中的意境。
儿行千里母担忧。
我们都会长大，都会不再局限于这个家，告别了父母，在陌生的地方闯荡。
她们会说，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让你在我的庇护下过一辈子。
但她们做不到，忧虑的同时，却不得不承认，嗷嗷待哺的孩子已长大成人，需要脱离这个港湾，独自出门闯荡。
妈妈说：身为父母的她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在孩子冒险的旅途中，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孩子的选择，不让自己成为孩子前行的“负担”。
-5-
在我的印象里，有那么三个场景，会让我突然觉得，父母老了。当父母生病卧于病床；当一次次庆祝他们的生日；当顶天立地的他们终有一天也开始哭泣……
我坐在病床边，一口气一口气地，把杯子内用来喝药的开水吹凉。脑海中又一次浮现起，孩童时老妈给自己下的一碗份量超足的鸡蛋面，也是这样被一口口耐心地吹凉，一步步地追随我喂着。
温度散了，却被赋予了心的热度。
-6-
临走的前几天，我一直待在医院里照顾。很多人来看望老妈，偶然聊天得知我明天要去上海的消息，他们都很诧异。
自己母亲都受伤住院了，你不照顾着，还要跑去上海实习？
我和老妈相视一笑。我懂她，她也懂我。
我们不视彼此为负担，却也在努力不成为彼此的“负担”。
后记
这篇文章是我2017年前往上海的高铁上写完的，激动、兴奋，却也担忧。
一个月在上海的打拼归来，老妈做完了手术，回到家中休养，父母都还好，只是老妈的气色差了一截。心中还在欣慰，虽然老爸这家伙干事不靠谱，不会照顾人，不过能把老妈照顾成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回来以后，推掉了学钢琴的计划，每天在家里陪着老妈，老妈总是乐此不疲，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讲着这些天的各种事情，期间还在反复的感叹：我家宝儿回来了，家里有个人说话，觉得每天日子过的快多了。
我一边帮老妈剪着白头发，一边慢慢地听，慢慢地应答着，可能这是我印象里和老妈两个人最惬意的时光。
开学之后，跟老妈说好的，每个星期回来看看，但忙于工作，科研种种，和老妈的约定没能遵守。
推掉了所有事情，周六回来，刚进家门，就看到厨房里老妈忙碌的身影，两个拐杖靠墙放着，老妈在厨房放了一把椅子，正坐在上面炒着菜。
场景十分违和，看得我笑出声来。
老妈一回头看到我，笑着跟我说，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土鸡汤。
老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那一刻，我明白，老妈不是在逞强，是在为了不成为我和老爸的“负担”努力且全力的活着。
我把行李放下，进了厨房，没叫老妈离开，让她帮我打着下手，做了一桌子菜出来。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龙应台《目送》：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去陌生的城市上大学也好，工作也罢，已经长大成人离开父母的我们，多多少少都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换句话说，这一句“不必追”，也就是说，父女母子之间，都不愿成为彼此的“负担”吧？
2018年8月，我遵守了当初与上海的约定，二临上海，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工作、生活，这才慢慢体会到，一个人的不易和孤单，连我这个从不爱跟爸妈视频的人，也总是想着什么时候回到家能见见父母。
如今我在上海已经待了近一个月，这段时间以来，一是我开始珍惜与父母的对话，二是对每一份快递的期待，就像老妈当初寄过来的被单和床罩一样，我能够嗅到那种跨越时空间，所带给我的家的味道。
我也在上海找到工作了，甚至可以说是“定居”于此，有了自己温馨的小窝，还遇到了一些一定会给我的生活带来诸多改变的人。如今的我，也开始真正意义上，像去年的老妈一样，努力不成为父母的“负担”。
脑海突然回想起火影博人传中，博人对鸣人跨时代的对话：
对，我没有想成为火影。那是爸爸的故事。
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还没看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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