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

文/小米咖啡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是晏殊的《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

填了一曲新词，喝了一杯美酒。此情此景一如往昔。夕阳落山了，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呢？

花儿终会凋谢，归来的燕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只能在小园的花径上独自徘徊。

“去年天气旧亭台”，在晏殊眼里，天气还是一样的天气，亭台还是一样的亭台，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却又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一年又一年，花开又花谢，花已不是当初的花。草儿亦是。树木印刻着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沧桑。

“无可奈何花落去”，花草树木是有自己的生命周期的。对于它们，最好的相处模式，也许是顺其自然。草儿发芽了，树儿长嫩叶了，花儿绽放了，便一起欢喜着。草儿枯萎了，叶子凋谢了，花儿零落了，便一起不舍着。当我们能跟大自然感同身受时，也许能一点点参悟佛曾经说过的：“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子，冬去春回。飞过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回来后，便急切地寻找它的旧巢。它是恋旧的鸟儿。燕子还是当初的燕子，许是时间久了，许是记忆模糊了，晏殊再见到时却不敢确认，只留了个在哪里见过的印象。

其实，很能理解晏殊这种情绪的，特别是人到中年。总有这么一段时光，在我们安静下来的那一刻，一些什物便会轻易地勾起以前的回忆。就着一壶茶，或是一杯咖啡，把从前的风景、过去的美食、昔日的人情、流逝的往事都拿出来温故一遍。回忆里，也许有着悲欢离合，也许有着阴晴圆缺，但都已经融合在了岁月里，或是温暖，或是遗憾。

为什么年龄越大越怀旧呢？学者周国平说原因有二：“一是在一生的时间里，过去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未来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因此就像一架天平一样，关注的重心自然地移到了过去。二是记忆中的往事经过了时间的发酵，好像陈酿一样散发出了当时没有的香味。”是的。如果是幸福的往事，像一粒粒的糖，调和着岁月里微苦的味道。即使那时那刻觉得伤痛的旧事，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释然，甚至知道了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理解。

“小园香径独徘徊”，在这些踽踽独行的日子里，晏殊早已深谙用文字来进行记忆，用诗词来对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