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孩子雨和雪
"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夫妻当了父母,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他们在当上父母之后,特别是为人母的显得特别酷,散发出光彩。我于是想,能不能来拍一部有关育儿的电影呢。这部片我觉得就是,把自己想体验的憧憬拍成电影。"——细田守
日本的审美文化以“物哀”著称,反应在畅销小说和电影中就成了对青春期的怅然和追思。通过使青年观众感受到熟悉和快乐;或者使得成年人回想起青春时代,来达到一种对美的欣赏和对幸福的理解,并从中获得满足感。今敏天马行空异想天开的《红辣椒》,宫崎骏关于成长和初心的《千与千寻》,新海诚《秒速五厘米》的微微惆怅,都是这类有关“内心青春部分”的代表之作。而这部本打算在吃饭时候顺便一看的电影,意外成了一种关于成长、陪伴、为人父母、长大成人的人生相谈。今天要讲的故事是《狼的孩子雨和雪》,故事的女主角名叫“花”(Hana)是一名大学生,在学校遇见男主角——“他”,“他”是狼人,两个孤独的人逐渐走近后来结婚,生活幸福平静,生下两个可爱的狼之子分别取名“雪”和“雨”。雨刚出生,狼男意外身故,花一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并培养孩子们走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细田守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母亲刚刚去世。这给他一种“父母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的人生使命感。正是有这种即将到来的使命感,与其说这部电影包含着对母爱的钦慕与感恩,不如说是他对向往成为为人父母的期待。
电影里花对狼爸说,我的父亲教我,再艰难的日子也要微笑,这样就能度过很多困难。
花第一次怀宝宝的时候,孕吐强烈,睡觉边上都要放一个盆,吃不下东西,睡不着,就像生了一场大病。狼爸为了给花补充营养,变成狼抓了一只山鸡,炖了鸡汤煮面给她,然后支着下巴慢慢看着花。
小雨刚出生,狼爸就意外死了,花一个人背负了养育两个孩子的重担。花慢慢能分辨出孩子哭是饿了还是不舒服。但宝宝只是哭闹的时候,她就只好整夜的拍哄;花照顾孩子变得越来越憔悴,一有空就会睡着,但孩子一哭立马就能醒来。
后来为了小狼仔们能自由成长,花带着他们搬到了乡下。
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在新天地里撒欢,妈妈学怎么修葺房屋,学怎么教育孩子,学怎么种菜。小雪问妈妈大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花微笑着说,要是能多问你们爸爸一些事就好了。
小雨摔倒了,哭着找妈妈要抱抱,然后说再抱抱。
一个男生发现了小雪是狼,小雪抓伤了他的耳朵,妈妈赶到学校带着小雪颤抖着道歉。生怕小雪被抖露出来是异类,然后赶出学校。
后来两个孩子健康长大了,花梦到了狼爸。他说,我一直守护着你们,你做的真好,孩子们都长大了。花在狼爸的胸前轻轻蹭着眼泪说,哪里,我一直总是失败。
这部电影没有烧脑的逻辑,没有惊奇的转折。故事梗概更是简单到可以用几句话总结,平凡的好像一杯白水。这部电影既没有惯用的青春期少年少女,也不存在什么保护自然还是发展工业的争论。那这部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讲的是什么呢?它不就是讲了个新妈妈独力养育了两个狼孩子十三年的故事?《狼与子》好像不明所以地就拿下了横滨电影节特别奖和日本2013年度最佳映画。
如果在几年前看的这个电影,我怕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可能是出于一种对自己成长的不认同感,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为人父母这四个字产生了混合着期待和敬畏的感觉,因为我发现为人父母不用经过考试就有资格,觉得真是太可怕了。我坚信自己可以成为自己期待的模样。后来我很用心地学着对弟弟好,想保护他们长大,想告诉他们我所知道的一切,想成为他们的安全感和榜样;再后来也很用心的学着对女友好,想陪着她照顾她,想用心呵护,让她在我怀里开出花。这种心情,我想是一种爱也是一种反射。《狼之子》这部电影在对生命的延续,人的成长这些命题上的把握,谈得上令人刮目相看。全片没有一句话谈到责任,却让观众和主角一同体会成长。全片也没有一个词是辛苦,但全都是关于长大成人的不易。影片在短短2小时的片长里有条理地浓缩了13年的故事,并且不会陷入一种流水账式的记叙和缩减,而是有张力地描绘了“花”作为母亲从孕育子女到子女独立的每一个进程。
相夫教子,下聘娶妻。每个人都是从孩子突然长大。好像前一分钟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下一秒就成了臂弯和肩膀。龙应台的《目送》读了那么多年,朱自清的《父亲》背了那么多遍。自以为早就理解了父女母子一场和父亲努力的短胖的身躯是什么感动了那么多人。感动的余韵不是恣意快乐和幸福。这是有来无回的单行路,是目送远去的疏离,是蜡炬成灰,是欣慰,也是寂寞。
学校的一个暴雨天,小雪望着窗外对那个男生说:看呐,好像海。
的确是啊,我们都像在大海里的孤舟,遇到另一个人的时候,拼命的想拿出自己的本事,让她上岸。
能在一起只是第一步,后面的这些那些才是考验。可能只有后来孩子问出了当年你问过的问题,可能只有后来你面临了当年父母面临的情景,你才能懂得了父母当年给你的,再把这些回报给了孩子;你才能真的懂得了目送的欣慰,背影的温度。
丘吉尔喜欢《雾都孤儿》,因为他在oliver身上看到了他的大英帝国;那么多人喜欢《狼与子》,大概因为在“花”身上看到了爱和被爱、幸福和传递幸福。细致入微的母爱在《狼的孩子雨和雪》中得以挚诚的传递,电影用魔幻的基色,恬静的画风,在现实与虚幻中找到了引人入胜的融点,母亲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与孩子成长面临选择所塑造的剧情张力,亲情的包裹之下,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成长的命题贯穿影片始终。母亲花在养育儿女的过程中成长,雨和雪同也在妈妈的呵护下成长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共同构筑了这人与狼的童话。影片尚可精进,但细田守对亲情的诠释给予了暖人于心的温度,令人将亲情与成长深刻于脑海,久久无法褪去。
上面这段影评无可挑剔。但是这种心情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大概是这样吧:
多么想与你相见,我的孩子,虽然我们素昧平生。
这种爱啊,
就是满心向你,只字不提。
我为你做的,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算了。
我乐意对你好,并不贪图什么回报。
我真诚地希望着,你终究能过上你期待的生活。到时我可能有点寂寞,但也更开心。
后记: 当时写这篇时,选了Hana的角度来叙述和评价整个故事,就不得不舍弃掉了大部分关于小雨小雪的细节描述,比如两个孩子的性格。女儿小雪漫山遍野捕虫摘瓜,活蹦乱跳外向讨喜;儿子小雨腼腆害羞,大多时候要么抓着妈妈的衣服,要么追在姐姐后边当小尾巴。如今回想起来有个镜头我一直很难忘记:初到乡下,Hana带着两个孩子在田里锄土豆。小雪旋风似的一通乱拔猛拽就跑着玩去了,小雨乖乖的陪在妈妈旁边,坐在田间认真的擦擦土豆上的泥巴,再一个挨一个好好的放进铁桶里堆整齐。后来孩子们长大,小雨决绝地离开家选择了远走深山,小雪反而成了陪伴母亲的那个小棉袄。这种前后对照的强烈对比,描述了一种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的现实,透着一种人生代代,江月年年的无奈。就像是对父母最孝顺的孩子通常不是儿时最受宠爱的那个,最受宠爱的那个常常会更关注自己儿孙多于自己的父母。铺展开想,细细说来又是好多话。
《狼之子》是16年看的,和其他影评书评一起发在别的地方。想想还是应该把它放在简书,就当是学习细田守的镜头,给自己一个前后照应的人生对比,以便哪天回头审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