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五)好久不见
2018年8月4日 星期六 雨
一
柳云答应做海华的女朋友后，海华高高兴兴的收拾起了行囊。
临走之前，他给柳云买了一只手电筒，还有一张200元的IC公用电话卡。柳云知道，这张卡一定是他姐姐赞助给他的，但她没有拆穿，欣然接受了。
海华叮嘱柳云说，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不要去上课了，反正你自学也能通过考试。又说，我以后有空都会呼你的传呼机，你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啊。
在海华去坐绿皮火车的时候，柳云也履行了做海华女朋友的“职责”，与他姐姐一起，去送了海华。
海华追求柳云的事情，收费所几乎人人都知道，同时，也几乎人人都知道，柳云一直在拒绝他。
大家仿佛在看一场闹剧，海华一辞职回家，所有的人都认为，闹剧也就结束了，没什么看头了。
没有人知道，海华这小子，在回家之前已经搞定了柳云，柳云已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
当然，柳云的闺蜜除外。
柳云是个“一根筋”，是个脑子很死板的人，她一般不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事情，一旦答应，就会克制、约束自己去做到，做不到，就会吃不香、睡不着，像心里面搁了块石头，然后会更加努力的去兑现承诺。
海华也许早就看透了柳云的这一特点，所以，他敢让柳云与自己相隔千里，一心就想着回去多赚点钱，早点把柳云娶回家。
但是，海华想不到的是，柳云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就像他那次拦住柳云，向她打听照相馆，在他需要柳云帮忙带路的时候，柳云愿意帮他，并帮了他一样。
海华回家后，并没有买车承包工地做老板 ，而是朝三暮四，今天做这个，没几天又换了一个工作，不久又闲累，辞工不干了……
柳云知道海华这些不靠谱的事情，既不着急也不恼怒，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就像知道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熟人的故事一样。
闺蜜说，柳云你的脾气性格真好，柳云反问，这跟我的脾气性格有关吗？
其实，柳云并不认同海华的行为，但她也不清楚，做为他的女朋友，自己为什么就是不生气。
二
相反，对于一鸣的事情，柳云却很关心。她从崔晓的嘴里知道，一鸣在努力的赚钱，一鸣要与她的老公合伙开一个洗车兼夜宵店，一鸣没找女朋友，一鸣……一鸣……
当柳云听到崔晓说，一鸣向她打听，总与自己走在一起的“那个小个子男的”是谁的时候，柳云心里居然有种幸福的感觉，她忽然明白，原来，一鸣一直盘踞在自己内心深处，从来不曾离开。
崔晓告诉柳云，夜宵店开业那天，要请有空的同事一起去捧捧场，尝尝她老公的手艺，希望大家以后照顾他老公的生意。
崔晓问柳云，你和一鸣为什么分手?问你吧，你不说，问一鸣吧，他也不说，弄不懂你们，好好的一对，说分手就分手了，我们夫妻俩都白忙活了，本来很看好你们的，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崔晓又说，那天一鸣也会在，我不知道该不该请你去，我怕你们见面会尴尬……
柳云听了很着急，说，当然要请我去了，我好久没看到过一鸣了……
话一出口又收不回，柳云知道自己失言了，她羞红了脸，解释说，我和一鸣说好了的，我们还是朋友。
一鸣他们的夜宵店开业那天，柳云想要精心打扮一番，但是她没有彩妆化妆品，因为平时上班不允许化妆，所以除了洗面奶、面霜和一支无色的润唇膏，柳云没有其它可以装扮的东西。好在柳云这个年龄也无需怎么装扮，她本来皮肤就好，平时也是唇红齿白的样子。
但是，柳云没几件像样的衣服。
柳云想起了海华姐姐送的那套短裙，她从衣柜的底层把它拿了出来。看着外包装完好的衣裙，她问自己，我穿着它出现在一鸣面前好吗？
想到自己平时都是穿着工作服招摇过市的，包括和一鸣谈恋爱的时候，也是穿工作服的时候居多，柳云决定，就穿它了。
三
崔晓老公和一鸣的洗车店兼夜宵店很简陋。他们在厂门口租了一块空地，休息日和下班时间用来洗车，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改装成了厨房。
至于夜宵店，就是晚上的九点、十点钟的样子，把桌子凳子摆在空地上，做的夜宵也只有一样，就是炒米粉。
店里的厨师只有一个，就是崔晓的老公，店员也只有一个，还是崔晓的老公。
其实，严格的说，这个店是崔晓老公开的，一鸣只是象征性的搭了点股份。大概是崔晓的老公开店的本钱不够，作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发小，一鸣只是支持而已。
当柳云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崔晓惊讶的迎了过来，她夸张地绕着柳云转了一圈，称赞说，柳云，没想到你不穿工作服的样子这么漂亮，这身材，前凸后翘的，要迷倒一大片的啊……
柳云看崔晓越说越离谱，吓得她赶忙用手去捂崔晓的嘴巴……
崔晓说的所谓“开业捧场”其实搞得很低调。场地上就摆了两张小方桌，每张桌子配了四张塑料方凳，来捧场的人除了一鸣，就是柳云和她的两个同事。
一鸣早就像个客人一样，坐在了一张桌子前。崔晓让柳云她们在另张桌上落座。
桌子上早就摆了些花生、瓜子、凉菜等吃食，崔晓开了四瓶啤酒，她也坐了下来，大家一起举杯，说了些祝她老公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之类的话。
崔晓的老公奉上他亲手炒的米粉，崔晓喊一鸣过来给几个“美女”敬酒，一鸣过来跟大家碰了碰杯，说“谢谢捧场”，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回到了他原来的位子上。
柳云将目光投向一鸣，发现一鸣也在看自己，看到柳云投来的目光，一鸣将目光收回。
柳云显得特别高兴，平时滴酒不沾的她，连着喝了四杯啤酒，其实两杯酒下肚之后，她就已经感觉头重脚轻了。喝了四杯酒的柳云，还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酒，说话的时候，舌头开始打结，说是好朋友创业，要一醉方休……
四
散场的时候，柳云被崔晓留了下来，说是让柳云帮忙收拾收拾。
另外两个同事离开后，崔晓把一鸣叫了过来，她说，你们俩好久没见了，一起说说话吧，一定要好好说，我们夫妻俩不会偷听的，我们要洗碗去了。
柳云虽然头晕乎乎的，但她心里清楚崔晓在帮自己，她一边对崔晓说谢谢，一边拿起啤酒给一鸣倒了一杯，接着又要给自己倒一杯，一鸣见状，抢走了柳云的杯子，说，你别喝了，我看你已经醉了。
柳云说，我哪里醉了?我们好久好久没见面了，你…你这个二老板不会连一杯啤酒都舍不得给我喝吧…说完，她端起一鸣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口倒过来，咧嘴笑着说，看，一滴都不剩，我今天好厉害……
一鸣拿起啤酒，在他抢过来的柳云的杯子里倒了半杯啤酒，端起来，喝了一口，盯着柳云看，平静的说，说吧，你今天有什么不痛快都说出来，以后不见得有机会说的。
柳云泪流满面，说，我没什么不痛快的啊，就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懦弱了，我骗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鸣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柳云看。
柳云又说，你知道吗？我们在梅岭山上第一次见过之后，回来我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一院芳菲今有主，崔郎从此莫留诗”……
一鸣还是一言不发，还是只盯着柳云看。
酒壮怂人胆，柳云一点都不害羞，她问一鸣，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那个吻吗？你和我都不知道，我下巴被你弄出印子了，第二天被一个同事发现，她取笑我，说我被男朋友种了“草莓”都不知道……
一鸣突然问，那个经常和你走在一起的小个子是谁？
柳云说，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和你分手后，我又在笔记本上，在那句话下面写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除却巫山不是云”，一鸣，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你相信吗？
一鸣别过头去，不再盯着柳云看。
柳云在失去意识，醉倒趴在桌子上之前，最后说的是，一鸣，如果命中注定，你和我有缘无份，我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