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下午五点刚过，冬日的阳光，大概是惧怕冷风，逃也似的赶回了老窝。犀利的北风，吹着响亮的哨子，晃着身旁空荡荡的杨树条哗啦哗啦响，像一首吟唱在冬日里别样的歌。

清凉的柏油路上，两旁的梧桐树秋季被护路的工人修剪了那些四处伸张的枝条，只剩几条笔直的枝干，像人的两条手臂直插苍穹。路上，除了几辆来去匆匆擦肩而过的汽车，行人稀少。那些春日里骑着二轮的小电驴，或者电动三轮摩托喜欢在马路上跑着的男男女女，大概扛不了因没有车棚遮挡，四面八方逼压而来的冷风地入侵，不爱出门了。即便是有那么几个，也是头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两个窟窿眼儿。那模样臃肿滑稽，像北极的呆熊。

这样的天气，是看不到骑着自行车卖菜的小商贩的。在电动车盛行的如今，自行车已经退出人们的视野，偶尔在路上看到一个，能稀奇好几天。赶紧摸出手机拍照留存，发在朋友圈或者给最亲密的朋友看一看。

被寒风摇曳着的树干，偶尔能看到上面站着几只鸟。黑色的毛黑色的尾巴，浑身通体都是黑的，与这个没有温度的冬季的色调很是协调。

因为刚入冬，人们对突如其来的寒冷还不适应。这样的天气里，村里闲人人影稀疏。那些喜欢在夏日的树荫下乘凉，在初秋的暖阳里晒一晒的头发全白脚步蹒跚的老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一定坐在暖乎乎的生着煤炉的屋子里，看着窗外的白杨树发呆。外面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呢？花坛里的菊花开了吗？银杏树的叶子黄了吧！还有那一粒粒洁白饱满的银杏小果子，是不是已经铺了一地。

冬，桎梏了老人们的脚步，尽管他们极力渴望着去外面走走看看。每当他们擦下火炕，脚步就要往外迈出，他们的子女就会虎着脸训斥着：莫要出去吆！染了风寒没人管你。这样的话不止说了一次，使得他们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但那些学会了走路的小孩子就不这样乖了。趁着大人去擦地去洗碗，或去扶倒了的拖布的工夫，他们已经跑没了影。他们对冬是好奇的是不畏惧的。那些被风刮跑又刮回的叶子，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站在花坛里叶子落尽瑟瑟的月季牡丹，对寒冷的突然降临怒意奋起。

冬是霸道无情的，一场北风卷地白草折。北风带走了秋日的一树金黄，使得那些美的耀眼的景色，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留在了摄影者的相片里。

那些喜欢花红柳绿，喜欢蜂蝶飞舞的人们，对冬是厌恶与抗拒的。而那些盼望着看一场银装素裹白色粉饰世界的人们，对冬又是无比期盼的。无论你排斥还是渴望，冬都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日子里，借助冷风的翅膀，声势浩大的来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