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大巴车行驶的路线与昨天相反，远离闹市，向城市边缘行进。

沿西二环路开上大兴立交，车流在桥下奔腾。沿着车河向远处望，密集的高楼如屏障般延伸，直至目力所及。

方正的北方建筑在朝阳的金光中整齐地排列，如巨大沉寂的石墙。我想起千里之外客厅中的围栏，女儿也许正游戏其中。

今天是离家第五天，每晚我都透过视频看女儿。一个月前她还扶着围栏小心翼翼地挪步，现在已经能稳稳抓着奶瓶边吃边走了。

“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同事喜欢用这句话来形容孩子的成长，我第一次听到时，仿佛时间被人从身上抽走。

时间于我，不过是昼夜交替、四季更迭，不过是嘀嗒声中的起早贪黑，一日三餐；而孩子，正在她的时间维度里，积攒着旺盛的生命力，不经意间从身后追上了我们。

有时候我期待看她长大的样子，但不要太快，让我还能抱得动她，允许我把书上的故事一句一句念给她听，一次一次回答她幼稚又令我慎重的问题。

有时候我害怕看她长大的样子，害怕她一夜之间变得独立、勇敢、成熟，令我们的关心变为唠叨，害怕她在婚礼上攥着我们的手哭泣。

今天她那可爱的小围栏，总有一天会被翻越，到那时，将有一道更加坚固的墙来保护她，墙上留一扇门，一面是世界，一面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