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词77 吴音(三)

“莲姐，”红阑说，“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敞开了说，我能受得住。我们今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不好。”

我听了她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问她：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痛。还在痛。但是我感觉程度似乎减轻了一点。没有前几天那么剧烈那么厉害了。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为什么我会看了电影后就开始心痛？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那是因为我的心里有坑洞，所以外力过来就会引起堵塞，疼痛。外部世界不过是内心世界的一种映射。如果我的心是平滑的，光洁的，那么无论多大的力过来，我都不会痛成这样——连续痛了整整7天。7天！莲姐。它一刻不停的痛了7天了。真是奇怪。太奇怪了。我真的怕我会一直心痛到死。我真的怕我会一直痛下去。如果我一直走不出来，心一直痛一直痛，那可怎么办哪？”

红阑脸上写满了担忧，问我：“为什么情绪会引起心脏的剧烈疼痛呢？我知道情绪确实会引起心痛，可是为什么要痛这么久呢？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说：“你不是说今天感觉好多了吗。”

“是好多了，不像前几天痛得那么明显，那么剧烈了。”红阑把手放在胸口，并拢手指，半握拳头，用手指的中节和末节从上往下顺。“我今天是觉得好多了，疼痛的感觉不那么明显了，反正不像前几天那样能明显的感觉到心在痛，除了感觉到心痛外别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今天虽然痛得不那么明显了，但是还是会觉得闷，很闷，感觉胸腔被堵着，透不过气来。”

“只要有变化就行，就怕的是毫无变化。看来你是在慢慢的好了。”

“应该是在慢慢好了，从昨晚开始，从昨晚我决定投降开始，我就觉察到了这种变化。很神奇。说起来真的很神奇。但是这是能经验到的。当我意识到所有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我的心里有隐藏，有阴影，是我的心上有尘埃的时候，我就真的慢慢开始好了，疼痛就不那么强烈了。太神奇了。”

“红阑，”我说，“我看了你的那个备忘录，‘他的备忘录’，不好意思哦，我看到那个标题，肯定和王风有关，我就点进去看了一下......”

“没关系。”

“在电影上映之前，你其实就已经有点不想去看，你看到流露出来的一些台词，你觉得很刺耳。你有点害怕去看了，但是你后来怎么又去看了呢？你如果不去看，或者是等上一两天再去，你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事了。作家的素材来自于天地万物，人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你就应该引起警惕呀。你干嘛还要去呢？”

“我当时听到那句台词，听到那句‘你得感谢我给了你宝贵的人生经历’，我确实觉得很刺耳，确实有点害怕去看，但是那只是台词啊，那是角色说的呀，对不对？我当时想的是，肯定是编剧或导演听到过类似的话，或者是受到过类似的打击，印象深刻，所以才写了那样的台词。那句台词确实很伤人。但是很多话很多句子，你把它单独摘出来，会给人很大的歧义。单独听那一句话可能确实很刺耳。但是如果你联系上下文，联系上下语境，可能就没那么刺耳了，那句话就能解释得通了。把它放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后句子的意思会变。而我就听了那一句话，并不知道前后文上下语境和当时的语言环境是什么样子的。我当时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去看的。至于另一句话，人生不是随便巴拉巴拉就能写清楚的，我觉得很对，谁能说得清楚人生呢？谁能写得明白生活呢？或者是，谁能搞得懂别人呢？不要说别人了，就连自己我们都还搞不懂呢。”

“也就是说，你本来是抱着替他开脱，给他找理由的心理去看的电影，结果呢，没想到那句台词所带来的刺耳和伤害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根本就不值一提。本来是吃得太辣了感觉不舒服想喝点水缓解一下，没想到辣椒算什么呀，那不过是一道前菜，开胃菜，后面上的全是大菜全是毒药。你说你哦，《我不是药神》上的时候，我叫你去看你都不敢去，你说你怕自己受不了。这个片子比药神更狠，对你来说，比药神狠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