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逃跑,并不会把你从心上抹掉
我再也不喝咖啡在街角
我再也不去吃那间日料
我再也不会去我们曾去过的地方我不要
我再也不看烟火在闪耀
我再也不在日落下拥抱
我怕我会看见我们拥抱但又不是真的拥抱
——吴克羣《那些我再也不做的事》
01
鹿和Z君自初中相识,一起同班三年,却鲜少交流。鹿是那种除了同班同学,校内学生一概不认识的内向少女,安静地看书,安静地学习,偶尔和一同小升初的妹子嬉闹,低调得仿佛不存在。而Z君,叱咤校园的风云人物,广播站主力播音,会画画的文艺少年,老师的掌上明珠,考试常年混迹在年级前十,算得上是当时小女生内心的男神了。
当时那个年代论坛盛行,班级内不知是谁带来了一个挺厚的笔记本,卷起了一股线下BBS旋风。上课的时候,本子在各个位置之间传递,凡是在本子上留言的人,都要给自己取一个ID,标上序号才算完成了一套标准流程。
鹿和Z君稍微熟络起来的契机就是这本班级线下BBS,鹿虽然不善言辞,却十分热衷于打网游,那段时间她正沉迷于地下城与勇士,见本子上有相关的内容,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动了笔。那时,网络还不像现在那么普及,校内的电脑课上,老师一讲完,大家便无事可做,无非开了电脑自带小游戏玩一玩弹球,打一打扑克,或者扫一扫雷。每个班级注定会有好事的人,于是局域网可以聊天的事便被开发了出来,鹿记得那程序古旧得很,打开先要取一个用户名,登录便可以看到网内所有人的消息,一条一条地按顺序显示。某天,鹿正在电脑这头窥屏,突然见有一个ID叫白夜的狗剩的在发问:喂喂喂,那天BBS上召唤师的攻略谁写的,有空一起打本啊?QQ发来。虽然鹿不知道是谁,但觉得有个人一起打游戏也挺好,于是飞速打了一串数字,发到了公屏上。
02
鹿还记得,当天晚上收到了好几个好友申请,聊了个遍才找到白天那个白夜的狗剩。
【狗剩?】
【啊?哦,对,是我】
【怎么叫这个名字】
【喜欢白夜行,这么叫很有讽刺意味的冲突感,对了,你是?】
【我是鹿】
【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网瘾少女啊】
【彼此彼此,你是?】
【我是Z君】
不得不承认,知道主动加自己的竟是校园男神的时候,鹿心里还是砰砰砰地悸动了一下的,然而也就那么一下,毕竟这种男生,可不乏小女生偷递情书,眉目传情。据江湖传言,Z君现在就已经谈了个女朋友,因为那个女孩十分喜欢兔子,于是Z君每周都会画一张不一样的兔子送给她,还经常在空间里给她写诗。加了Z君QQ之后,鹿去他的空间看过,虽然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不过鹿觉得比自己是显得有文化多了。
鹿的家教并不太严格,对于她爱打游戏的事情,在她完成功课,保证成绩的前提下,父母也并没有强加反对,虽然最初无论是买电脑还是装网线,理由都是为了学习。那之后Z君经常和鹿一起游戏,组队打本,竞技场虐菜。Z君除了学习优异,游戏也算是个中高手,有一次,听说鹿把梵风衣当闲置卖商店之后,Z君便在那头愤愤地打字:你是不是傻X,那玩意儿市价两千万,鹿在这头打哈哈:嗨~还不是年少不懂事。
03
鹿和Z君没有考同一所高中,并且鹿因为高中三年的荒废,不得不去复读一年,所以当鹿刚刚步入象牙塔的时候,Z君已经是学长了。
其实高中之后,鹿和Z君基本失联,不过有些缘分注定是剪不断,理还乱,鹿的高中好友竟和Z君的前女友相识并且交情甚好。那时候,Z君刚刚失恋,情绪消沉,恢复了和鹿的联络,得知大家在一座城市之后,有事没事便一通电话把鹿叫出去,偶尔吃饭喝酒,偶尔影院遛弯,鹿成了Z君失恋后的一剂药,终于在某日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Z君靠在鹿的肩膀上说:小鹿小鹿,我们在一起吧。
大约是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和Z君在一起的日子永远不愁没有话聊,他们一起读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争辩雪穗和亮司到底有没有爱情;他们一起玩地下城与勇士,讨论如何能把装备做到15+;他们也一起看《恋空》,在小小的电脑屏幕前哭得稀里哗啦……
和Z君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鹿想:这辈子大概已经幸运地遇到对的人了吧,鹿总是对Z君抱着崇拜与爱慕,听他侃侃而谈的时候,眼睛里有星辰大海,鹿只在一边支着耳朵,偶尔哈哈哈地笑出声。
04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Z君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没空一起吃饭,没空打电话,甚至连两人曾经最爱的游戏,如今也没空上线了,鹿感觉到哪里不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个闪闪发亮的人,怎么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鹿一定还会给Z君找更多的借口。那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碧蓝如洗,鹿买了一大包东西准备回学校,正准备给Z君发短信,抬头竟见到车窗外,Z君牵着一个长发及膝的女孩匆匆前行。鹿的脑袋是懵的,机械性地走回学校,走回寝室,咚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她缓了很久才掏出手机
【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是谁】
良久的沉默,晚上,鹿收到了分手信息,短短五个字,却把她打击得连眼泪都忘了掉。该乞求吗?求他不要离开?该询问吗?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别人?
鹿最终什么也没做,默默删掉了Z君所有的联系方式,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难过,但那一周,她整整瘦了十斤。
05
鹿后来再没和Z君有什么瓜葛,念完大学,她离开那座城市回了老家,找到了一份喜欢的工作,并不断为之努力,偶尔在班级群里看到什么关于Z君的消息,也统统自动过滤。
某天,她和好友们在KTV唱歌,有人点了一首《那些我再也不做的事》。那时,如果有人从门外经过,一定听得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眼泪迟到了那么久,哭完了,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还在不在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