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夫》——一出灰色悲剧

李昂的《杀夫》久闻其书，却始终未曾翻阅，这次的港台文学课，听了同学对这部书的一个课前报告，蓦然触动了我阅读这本书的想法，书本不厚，故事很短，情节亦不复杂，然而，掩上书卷，却仍有丝丝悲哀在心底蔓延。

故事在一开头就告诉了我们故事的大结局，那是刊登在报纸上的一则新闻：一个名叫林市的女人，在家中用丈夫的杀猪刀将其丈夫陈江水用杀猪的方式大卸八块，在其欲抛尸之时，被邻居发现，最后被关进了警局。此事一出，流言蜚语纷纷扬扬，很多人猜测，这一定是这个女人出轨，同她的奸夫一同谋杀了她的丈夫，然而可笑的是，警察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奸夫。

让我们还原故事的本身：在深受着封建迷信思想统治的台湾某地区，一个叫林市的女人，父亲死的早，跟着寡母生活，母女俩被狠心的叔叔赶出家门，母亲两人相依为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她们很久没有吃食了，母亲因为一口吃的，完全感受不到一个士兵对其的奸污，只是躺在寒冷的祠堂台子上尽情地感受着食物入腹的那样一种满足。而不懂人事的林市看到这种情形，叫来了叔叔，母亲被奸污的模样被许多人瞧见，凭着那时候对女性的一种本能的歧视，林市只在那个夜晚见了母亲的最后一面，就被叔叔带回家领养了。在叔叔家，她过着和佣人一样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还得承包叔叔一家全部的苦活累活。刚刚到了二十岁的年纪，就被叔叔如同贩卖人口一样地做主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屠夫。因着那时候对女性，尤其是对妻子的本能的一种歧视，在林市嫁过去的第一天，就在性事上被陈江水极其痛苦地折磨了一遍，纵然她都已经发出了如同杀猪般的痛苦的嘶叫，也不曾获得丈夫的一丁点儿的同情，反而是她的痛苦的嘶叫更加刺激了她丈夫陈江水凌虐她的兴致。虽然她在夫妻的这一件事情上非常的痛苦，但是，自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却也不曾为了吃不饱而痛苦，每次做完那件事，陈江水总会留下足够的食物给她。虽然也有痛苦，但是，在这婚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或许是她一辈子中最惬意的时光了，然而，命运终究还是没有饶过她。婚后，她同她的邻居，一个叫阿罔官寡妇走的很近，因为阿罔官常常同她说家常话，林市因此甚至把阿罔官当成了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寡妇，表面看起来对林市特别特别好，但是，却在背后对其进行严重的中伤。丑陋的中国人或许都有这样一个特点，喜欢贼喊抓贼。阿罔官明明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偷人的事情，却对众多其他妇女说林市怎么样怎么样，说她和她母亲一样，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说她在和陈江水做夫妻之间的性事之时，故意叫的那么大声，说她生怕别人听不见。总之，阿罔官对林市家里的一切都品头论足，说三道四，为了吸引众妇人的眼球，她甚至不惜胡编乱造一段故事来诋毁林市。林市在一次去阿罔官家找她的时候，偶然听到了阿罔官在背后的这样一番中伤她的话语，自此以后，林市变得沉默。她再也不会在受到丈夫凌辱之时发出痛苦叫声以缓解痛苦，她宁愿要紧牙关把自己的嘴唇噬破，她也不曾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她只是咬紧牙关承受，只从齿缝中渗出丝丝的喘气，咻咻声像小动物在临死绝境中喘息。她也不再和任何人交流，见了人都是低头绕道走，做事情神情恍惚。陈江水无法忍受她的这样一种状态，开始不给她带食物，在极度饥饿中，林市开始出门去找事情做，然而，这件事被陈江水知道后，陈江水虽没有直接凌辱打骂她，却说要带她一起去猪灶，让她在猪灶做洗肠子的工作，这一次，林市真正地被刺激到了，当陈江水把刚剖出来的肠子扔进林市怀里时，林市晕死了过去，也就是在这个晚上，林市在一片精神恍惚的情形下，用陈江水的杀猪刀将其杀了并大卸八块，在她第二天准备抛尸时，被阿罔官发现，然后，被关进了监狱。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在未读此书之前，我一度以为这是一本很血腥的书，读罢方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极其悲哀的故事。心思单纯做事勤快的林市，若她不是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她当是会获得属于她的幸福的，而不是这样默默忍受着一切伤痛，然后，像鲁迅说的那样，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女人的悲哀。阿罔官这个角色，当属最受人厌恶的角色的桂冠了，她到处说人是非，作为一个女人，却亲手做了同为女人的林市的悲剧结局的一个推手，可以说，女人的悲哀就完完全全地表现在了她这个角色的塑造上。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