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啊生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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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白茶（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741983491/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蓬头垢面的女人拖着死尸在高速路上嘶吼，很难分辨出她后面拖的是个人，因为看起来更像是根长条的麦秆儿捆扎在一起的样子，麦穗拖了一地，她成了糟践粮食的农妇。几个孩子立成一排，抖动的手里提着砖头，他们也许只是想确认下，草席下面的那个东西是死的还是活的，若是活的，便一哄而散，就像见了鬼，若是死的，那就比试下看谁敢拿砖头砸过去，我和阿夏是抓来壮胆子的，我站在最边儿上，阿夏护着我，那女人像只野狼一样朝前一边走着一边朝天叫唤着，那声声怒吼夹杂着刺耳的哀鸣绕成一股麻绳，拴着我的脖子，就往水底冲，水底的胶泥一个个向我咧着嘴，仿佛也有一口大黄牙，和星父的一样，梦到传说中会吃娃娃的胶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睁开双眼。

        客厅里都是人，坐着的，躺着的，一片嘈杂，还有人竟然把粘着碎稻草和着泥土的鞋底蹭在沙发扶手上，母亲若是看到，心里铁定要骂，我心想。那油蜡皮沙发可是我家客厅的门面，母亲和阿夏天天将它擦的锃亮，人见人夸。因为沙发她还徒手摔死过我的一只猫，可怜的小东西仅仅是练了几下猫爪子而已，就为此丧了小命，那只猫曾在我摔断腿的日子里给我刁来好些个温热的死老鼠，它将最好的给了我，我却不能保护它，即便所有人都觉得她对我的爱恶心至极，那也没关系。

“妮妮到底见着没？她吓坏了吧”

      我听见自己的名字赶忙循声望去，是胖二爷在说话，我看到他的背，还有那脖颈上的三层肉圈在蠕动。

“应该是看到了，但也不碍事儿，长大就忘了！”母亲叹着气答他。

        长大就忘了？怎么可能！人这辈子还能亲眼瞅见几个死人呢，那些个浮现脑海的画面，跟照片儿似的，脑浆洗出来的照片更真实，我永远不会忘记小星星最后喊我的样子：“妮妮，抓鱼！大鱼，妮妮......”

      然后一堆人围着他，用草席将他盖住，虽然我不知道盖得意义是什么，来一个人，掀起来看一看，嘴里砸吧砸吧着，摇摇头，手背后......一个接一个上前重复着，像是在举行一场莫名的仪式。我躲在阿夏身后，不用上前看，因为我就是第一个看到的，若要问我，孩子看到玩伴的尸体是怎样的，我想说，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平日里看到太阳下山一样，只不过大人们的表演说服我今天的落日又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阿夏的肿着大眼泡，抻着被母亲教训过的脸，安慰我：

“妮妮，你别怕，人死了都会投胎，再从其他女人下面生出来，小星星找别的妈妈去了”她边哭边说，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在恐惧，她的话语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的。

      胖二爷转过身子，看见我从房里走出来，大家也都相继一个个的望向我，我有点不知所措，心想是否要装出很伤心难过的样子，因为第一个看到死人，我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还好这种状态仅仅持续了短暂的几十秒而已，几十秒过后，他们又接上自己原本的话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