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系统已激活
天台的墙不高，只有一米左右，功力深厚的话滋到这个高度还是很简单的。还没上学的时候，他和二哥苏文山经常这样玩，滴滴答答，一地水花。
“你上来做什么，想偷听我们讲话吗？”严香彤质问道。
“你讲话又不好听。”苏柏轩瘪瘪嘴。
“苏柏轩！你怎么和婶婶说话的？”苏博涛本来心情就不好，也没有听到严香彤在饭桌上的过分言辞，以为苏柏轩故意顶撞长辈。
“对啊，你不知道啊，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可过分了，说什么他爸爸发的才是大红包，我们叔叔婶婶的，都是小意思。”严香彤在一旁煽风点火。
“快和你婶婶道歉！”苏博涛一听这话就来气，有钱了不起吗？
换做是以前，苏柏轩肯定就含着眼泪，委屈的道歉。但现在不知怎的，一股血气直往脑门上涌，有一种大帝被蝼蚁侵犯的震怒，让他面沉似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又好像在做什么抉择。
看到他不说话，还一脸倔强的样子，苏博涛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
“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做礼貌！”
三步并两步，带起一阵狂风，一巴掌扇过来。
危机感狂涌，粗糙的手掌急剧变大，他本能的向后一扭，居然堪堪躲了过去。
苏博涛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出手并不快，没想到挥了一手寂寞。本来脾气就差，被这样一激，怒火瞬间爆发。挥过头的手向前一探，抓住了苏柏轩的衣领，把他拉了过来，反手又是一巴掌。
他向后弯腰，失去了腾挪的余地，给抓了个正着，被制住后更是完全没有躲避的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掌呼啸而至，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打的是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严香彤在一边看的很解气，瞄了几眼楼梯口，看看有没有人来。
苏柏轩心里夹杂着愤懑和委屈，抬头看着苏博涛，这个比他高半个身子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打完气就消了一大半，自知有些过火，用稍微温和的语气说道：“以后你要尊重长辈，知道了吗？”
他毫无预兆的笑了，像是在嘲讽苏博涛拿小孩子泄愤。
苏博涛被看的有些尴尬，欺负小孩子确实有些丢人，掏出一百块钱，塞到他手里，“叔叔不是故意打你，就是想你听话，你要理解叔叔的良苦用心啊！”
他没有客气，把钱放兜里，看了一眼严香彤，转身下楼。
严香彤看到苏博涛拿出一百块脸色就变了，有些埋怨的对他说：
“打就打了，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何必浪费钱呢。”
苏博涛点上一根烟，瞪了严香彤一眼。
“苏文山胳膊上的淤青，不是他踢球摔的吧？”
严香彤的表情凝固了，苏文山是苏博涛的心头肉，平时对这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严香彤打他的时候根本不敢让苏博涛知道。
“那，那个，要不你再去问下你大哥，毕竟大过年的，也不好拒绝你。”她连忙转移话题。
“唉，到时再说吧。”苏博涛一下子就惆怅起来，长出一口气，烟雾弥漫。
洗手间里，苏柏轩不断把水泼在脸上，刚才真的是太憋屈了，一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最难受的是，这不是第一次被欺负，在学校是软蛋，在家是出气筒，一次又一次把他蹂躏的体无完肤，记忆里那种心如死灰的情绪，就像攻城巨兽不断冲击城门，一波一波，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他一直没有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说不出话。他一直在心里和那种绝望的情绪做斗争，稳住心神不奔溃。在天台短短的几分钟，他不知多少次，燃起死亡的冲动，不知多少次，想好了如何去死，甚至还在想，自己死了他们是不是就开心了，还是会为他们做的一切后悔？
足足半个小时，他才缓过劲来。
回到客厅，电视已经被关掉了，大家坐在那里，都没有讲话。他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严香彤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你问问你儿子，是不是这样。”
苏柏轩一下子明白过来，想必她又添油加醋对苏博鸿说了什么，猜也能猜到，不外乎“偷听讲话”或者“顶嘴”、“不放在眼里”，更有可能全部都有。
“苏柏轩，你过来这里。”苏博鸿不怒自威。
空气好像粘稠起来，他硬着头皮走到苏博鸿面前。
“要不算了吧，鸿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奶奶试图圆场。
“算了？我说算了，他二婶能同意吗？”苏博鸿冷漠的说。
严香彤宽容大量地说到：“只要他可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我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这还叫不计较？他心里一阵不屑。
本来不想小题大做，但有些人总是给脸不要脸。
严香彤以为苏柏轩还会像在天台一样什么话也不说，然后被苏博鸿训斥一番，没想到苏柏轩朗声说道：
“计较？你和我计较什么？计较我没有戳破你的谎言吗？”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严香彤就炸毛了：
“苏柏轩！你什么意思，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我当然要小心了，刚才在天台，如果二叔不打我的话，你也会打的，对吧？”
“你简直胡说八道！”
“你骗二叔说，我在吃饭的时候说他坏话，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谁说谁坏话，你以为大家心里没数吗？二叔因此打了我，以后他知道是你在骗他，他又会怎么想？“
“还有……”
没等他说完，严香彤抄起手里的茶杯就砸了过来。
这次的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够长，很从容的避开了。
银白色的茶杯屈辱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化成碎片，茶水四溅，弄湿了苏柏轩的裤管。
和他想象的众人上前制止严香彤的失态不同，或者说，大家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声巨吼传来：
“苏柏轩，你怎么回事？”
苏博鸿怒发冲冠，勃然色变。一股冲天的威势，扑面而来。
他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将他当做，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对象，为了中止这场闹剧，就要舍弃儿子的尊严吗？
“简直是不可理喻！你再这样目无尊长，出言不逊，我就……”
苏柏轩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后面的话已经听不进去，强烈的屈辱感袭来，他边哭边跑，慌不择路的逃离这里。
恍惚间，却是来到了天台，苏博涛不见踪影，孤独的月亮在无边的黑暗里顾影自怜，排解着无人诉说的忧伤。
除夕是全家欢聚的日子，但他完全没有感受到这种快乐。他很难过，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除了知道是穿越而来，连是哪天丢失的记忆都不清楚。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他一直全心全意的对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给他太多好脸色。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怀念自己那，遥远的故乡。
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他爬上了天台的护栏，黑夜里看不到底，比天空还黑。
但没有人心黑。
多想，把课本上的文字都记住，考个让吴雨欣目瞪口呆的成绩。
多想，和苏伊凝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听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这样吧。
苏柏轩一只脚伸出，就像面对梦里的那个密道，畏惧而坚定。
心里倏的有什么被点亮了，就像冬天里的火堆，就像黑夜里的光明，让人感到踏实。
脚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脑海里浮出一段文字：
【系统已激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