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药人传(二十四)
十四
欲逸城(中)
第二天一早,他们继续向欲逸城出发。自昨天来,他们便不再交谈,战一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对待薛静,甚至比刚接到她时更加冷漠。去到饭店的时候,他像对待畜生一样将薛静和马栓在一起,然后命人给她一点水和干粮。有时没有找到地方吃饭,他也只是自己打了鱼吃,将吃剩的鱼往地上一扔,像喂牲畜那样。而薛静因双手无力,常常连他扔地上的残渣都拿不起来,也就只能饿着肚子了。
他们就维持这样的相处方式,一直去到了欲逸城。
欲逸城,一座感情放纵的城池。战一和这里的少主还算有一点的交情,因为老城主年迈长期卧床不起,少主已经算是接替了城里一切大小事务,所以公事上他们算是半个同僚。此外,这位少城主其实是韵弥的远方表哥,韵弥的外婆和他外公是兄妹。只是韵弥一直不太喜欢这位表哥,原因很简单,这位表哥感情生活太放纵了。
欲逸城少主,名叫成子炫,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七尺男儿,相貌堂堂,但无正室,反而纳了多个妾室。自己还建了个宣玉坊,里面都是他从全国各地买回来的艺女,里面天天奏乐跳舞,倒与纣王的酒池玉林有点相似。不同的是,这少主虽然私生活非常不检点,但公事上倒一点都不含糊,对黎民百姓也算宽宏仁义,城内风调雨顺,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所以他才能继续这样胡闹下去。
战一和薛静进了城,便看到成子炫带了一众将士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成子炫从轿子里下来,盛装接待,他灿烂的边笑着边向战一走过去:“战一,好久不见啊!”
他张开双臂,热情的给了战一个拥抱,然后继续说道:“我听说你路过我们这里,所以早早就做好准备给你接风!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了!”
战一一本正经说到:“子炫,这次我没打算久留。”
“你呀!你呀!永远都是一个冰块脸,我知道你赶着回天山,但要不至于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吧。况且,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带给你哦。走吧!我的好兄弟!”
“什么消息?”
“你呀,你呀!急什么,消息又跑不掉,我们先回府。”说着,他一手搂住战一的胳膊往轿子走去。
战一不习惯坐轿子,成子炫命人给他备了一匹马,战一骑上了马。因为马走得不快,他也没让薛静坐上来,而是在马上牵着,薛静在下面跟着小跑。
整个与成子炫相见的过程,战一完全没有留意到身边薛静情绪的变化。打自离欲逸城越来越近,薛静便越是沉默,战一只当是她逃跑不成加上去不了康城小居而消沉,却没发现她其实是在害怕进城。
薛静没想到进城后第一件事,竟然就是遇到了成子炫。成子炫是她曾经的一段故事,一段在她心底蒙上恐惧色彩的故事,也就是她还来不及跟战一说的那段经历。薛静在康城小居外被烟雨楼带走后,之后被卖掉,买她的人就是成子炫。她在这少城主府内住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期间发生种种事情岂是一时半刻可以说完,加上战一已经对她如此,她也不便主动挑起往事。只是她后来是未经成子炫的同意,偷偷逃出城主府,之后经历各种波折,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让他们再相遇。
沿路走来,成子炫的轿子和战一的马并行,他一直给战一介绍城内各种好玩好吃好景,完全没有问及战一牵着的薛静。战一根本没心思听他所说,也只是礼貌回应一两句,他心里想的是如何尽快回到天山,此刻的他似乎只有回到韵弥身边才能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路上用时不久,他们便到了少城主府。战一下马,随着成子炫指引进入了城主府,在踏入大门的那刻。成子炫的眼神划过战一,短短的落在薛静脸上,两人仅一瞬间的对视,成子炫便收回眼神。可就那短短的一瞟,如狼见兔,已经让薛静恐惧不已。
近一年的相处,薛静对这个少城主的了解远比战一要深,他看似个纨绔子弟,但其实却是占有欲极强且心胸狭窄,手段残忍之人,只要是被他俘获的人必须奉他为上,若对他有背叛,下场可是比死更可怕。
薛静被他这么一个眼神吓出了一背的冷汗,低着头任战一牵着走进了城主府。他们路过庭院,院子修葺得整整齐齐,院子种满了茶花。子炫边走边介绍这些都是来自哪里的茶花,战一对花完全没有认识,自然也不敢兴趣,只是不做声听他说。
“你知道吗?以前,我这院子种的都是桃花,那是因为我的红颜知己丝罗最爱挑花。可后来,我喜欢上了茶花,便把挑花都砍掉了。可惜我丝罗红颜命薄,此次跟你们没缘相见了。哦,对了,我的宣玉坊里还有一座丝罗的雕像,所有人看了都说那手艺简直鬼斧神工,那跟真人简直一模一样啊。”
丝罗已死?薛静心中一惊,脸色煞白,丝罗曾经是成子炫最宠的女人,同时也是薛静的好姐妹。从城主府逃出来也是丝罗暗自帮她,好端端的就死了,而依成子炫的性格,不可能为一个女人立雕像。除非……那雕像就是!想到此处,她打了了寒战,额头已渗出汗珠。
“战一啊,宣玉坊可是男人的天堂,你多留几日我带你去享受享受。”
战一从韵弥那里听过这位多情表哥的杰作宣玉坊,酒醉金迷的地方,他说不上厌恶却也是完全没兴趣。“子炫,恕我不能奉陪了,此次仅路过不能逗留。”
“哈哈哈……知道,知道!你的小娇妻还在天山等你呢,不强留,不强留。哈哈哈……”
小娇妻?倪大哥已婚?薛静听到这里,心里一颤,不自觉看向了倪战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