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乡土故事拾梦园

父亲:记忆中的那个会做木工的男人

2018-06-15  本文已影响313人  浪迹山野的脑虎萌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琴声悦

编辑/琴声悦


最近一部叫《寻找手艺人》的纪录片比较火,里面那个会做木匠的男人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想,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他,也快六十了。

看着呈现在眼前的一个个工具,刨子、圆规、墨斗……忙碌的身影,娴熟的手法,方寸之地间展示着自己的拿手技术,不消一会儿一个甑子便新鲜出炉了。不禁有些感慨,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古老的生活工具似乎已经渐渐地被各种电器所取代,人们慢慢地也就淡忘了,原来,曾经做饭用的是这种东西。记忆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渐行渐远,残存的一点记忆也被生活磨得发了黄,褪了色……


父亲是个手艺人,一辈子靠着那双长满老茧,布满伤痕的双手,养活了我们姊妹几个。年少无知的岁月里,似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缠着父亲,当他用推刨推木块,而我就去捡他推刨退出的木卷儿,一朵朵,一丛丛,就像是一片白色的花海,我窝在木卷里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只要是父亲剩下的材料,那都是我童年的宝贝,我总是会把它们收集起来,一块也不舍得丢掉,直到一天突然被发现,被哥哥当成了柴禾烧掉了,我还因此难过了好久。

在我眼里,父亲的手艺绝对是方圆数一数二的,因为我总是看见周围许多人来找父亲买甑子,有时还会一拿就两三个。因为从小跟着父亲长大,所以格外地黏他,无论他去哪里,我就像他的小尾巴一样,他想甩也甩不掉。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清楚,他对自己的工作是多么认真。

做甑子,其实是很复杂且繁琐的一个过程,选材是最开始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一般都是选杉木,它质轻而容易成形,但是选一棵好的杉木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棵衫树的颜值决定了甑子的优质与否,如果它又弯又矬,那即使是父亲,也回天乏术,弄出来的东西也只能是废品,那是父亲绝不允许的。所以,我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在树林里乱窜,寻找着那种高颜值的杉树。树林里蚊子常把我咬得东一个包西一个包,苦不堪言,这时父亲总会对我说:“看你下次还跟来不,让你待在家,你也不干……”。然后一脸宠溺的看着我笑,只觉得那时候的父亲在我心里是最温暖的一个存在,这一不小心,就温暖了我十多年,或许,二十年,三十年……我依然会想起父亲那时候对我的爱意,那双目对我的深情。我调皮地扯着父亲的衣服,说道:“我可是你的小尾巴,你走哪都甩不掉!”在树林穿梭几个小时后,父亲终于选中了一棵我环抱一圈才抱得过来的杉树,又高又直,而且还没有任何的坑坑洼洼。于是,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总算身上的血没有白被蚊子吸,要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又渴又累,还白白丢了那么多血,这该死的蚊子。砍掉后,顺着斜坡,从山上顺着山水冲出的沟沟,将杉木直接滑下来,直接到了我家的后山,省时又省力。

木头搬回家,还需要用锯子切断,切成自己想要的长度,然后再用小斧头劈成小块,再去皮,做成一块块木块,因为是刚砍的,所以很湿,所以需要晾晒一段时间,直到杉木水分脱尽。而这个过程只是材料的准备阶段而已,中间晾晒等待水分脱尽的过程,还要看太阳,少则十几天,多则几月,因为只有杉木干了,才能将它们组装成甑子,要不然最后松松垮垮,就像饿得瘦骨嶙峋的老人,还没有用,就散架了。

组装的阶段还需要把木板精细加工,用推刨把表层继续推掉,直至表层净白光滑得如婴儿般的皮肤,然后把每块木块都用钻刨钻上孔,用竹钉将木块一块块地连接起来,慢慢地形成一个圆桶的模样,外边再用竹条固定住,然后剩下的就是细节部分了,甑子内部需要的是一个竹篾编成向上略微凸起的相当于隔层的东西,用来蒸东西,最后需要的是一个盖子,用圆规画出和甑子大小的圆,然后用锉子锉开一条宽度相当的沟,让它刚好够放相当于把手的东西。那么甑子就基本完成了。收尾工作是,父亲会砂纸将它不断地抛光打磨,直到他满意才可以。

小时候,家家有事,都是用甑子蒸饭的,一个是它能够满足人多时的需求,最重要的是它蒸的饭十分的清香,似乎是将杉木的香味和竹子的清香,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极大了提升了大米本身的香味。如今,每每想起那种味道,总是会十分的怀念,忍不住口水直流……


自从父亲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甑子蒸的饭了,而原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甑子,被岁月侵蚀得松松垮垮了,一碰,就散了一地,甑子,它,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也曾去寻觅过那种记忆里的味道,可是,如今,却只觉得干燥苦涩……

注:

甑子:zeng,四声,云南的一种蒸饭工具,中间有屉,底部无底。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