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25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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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皮城
明歌抱着肚子在皮城闲逛。“大姑娘，大姑娘，妈妈带你到外面玩儿去。”明歌跟肚子里的小孩嘀咕。
再次怀孕后，明歌辞了工作，安心养胎。现在没人打扰她，她的心情很不错。上次被父母逼着打了头胎后，明歌和父母的关系更疏远了，到这次怀孕时，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再联系过。父母从明歌的生活里消失，令明歌倍感轻松。现在她和伯爵与伯爵的母亲毓秀住在一起，伯爵要上班，毓秀要起早贪黑地做生意，白天明歌基本上是一个人度过。
“大姑娘，大姑娘，你看，这件小衣服漂不漂亮？”明歌问肚子里的小孩。其实明歌并不确定小孩是男是女，但她希望是个女孩。
明歌有两个哥哥，伯爵也有两个哥哥，他俩都没有姊妹。明歌是学理工科的，同学大部分是男生。因此从小到大她的生活一直被男性包围。她很期盼和一个女性建立亲密关系，要是能生个女儿就好了。明歌经常想象着女儿长大以后，两个人搂搂抱抱亲密的样子。那该有多好啊，明歌渴望着女儿的到来。
整个皮城的色调是棕黄的，商铺也是如此，当然也有一些地方染上了别的颜色，但那些颜色只是点缀而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革的味道，这种味道的渗透性很强，不仅街上有这种味道，皮城人的衣服、头发乃至毛孔里面都有这种味道。
明歌喜欢皮革，因为皮革柔软而有韧性，恰如明歌和伯爵现在的关系。经过两年的朝夕相处，他们已经彼此适应， 每日一同起床吃饭，不在一起时盼着相聚，见面时交换俩人一天中遇到的事件和感受，晚上相拥着入眠。
小孩的手肘或是脚跟狠狠地怼了明歌的肚子一下，疼得明歌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最近，小孩长得很快，时不时地在她肚子里做动作，让她觉得很奇异。有一次，一个圆圆的鼓包自左至右从她的肚皮上划过，好像那个小小人在她肚子里慵懒地翻了个身，接着继续睡去。孕育生命真是个有趣的过程。
伯爵看着她笨笨的样子有时禁不住笑，也格外照顾她。早上，明歌已不能按常规起床。肚子太大，上身根本抬不起来。她得翻过身趴着，用两臂把身体支起，再跪坐，然后才起得来。她常常觉得困倦，一天要打几次盹儿。因为胎儿的压迫，她总想上厕所，所以不敢走远。她说的“带着大姑娘出去玩儿”实际上就是在家附近转转。
伯爵和明歌住的房子是毓秀租的，周边有菜市场、商店、公园、学校，生活很方便。毓秀春天、夏天在菜市场卖菜，秋天在商店、公园附近烤玉米，冬天在学校门口烤红薯。毓秀每天回来都会给明歌一个当天她卖的最好的东西，甜脆的嫩黄瓜、沙瓤的西红柿、香喷喷的烤玉米、栗子味儿的烤红薯，有时还有她在市场上别的商贩那里得到的稀罕物品。
毓秀原来觉得明歌的学历、工作、家境都比伯爵好，亲家又是那样的态度，明歌不会跟伯爵过得久，所以她对明歌总保持着距离。但明歌和伯爵婚后的一件事情改变了她，虽然这件事在明歌看来是个很小的事情。
那事是明歌刚怀孕不久，刚进入冬天时发生的。明歌的一个同学来看她。两个人在屋子里聊天后，那个同学陪明歌出来溜达，正巧遇见毓秀在卖烤红薯。明歌拉着同学到毓秀的摊子前，大大方方地给同学介绍：“这是我婆婆。”明歌又给毓秀介绍：“这是我同学，现在江城大学读博士。”毓秀和明歌的同学礼貌地打完招呼后，仔细地挑了两个烤红薯给两人，两人欢天喜地地告辞走了。
晚上，毓秀收了摊子回来，问明歌：“明歌，你咋能把博士同学带到我的摊子来？你不嫌我给你丢人呐？”明歌根本没在意，说：“烤红薯有什么丢人，都是自食其力。”明歌未曾想这句话在婆婆那里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从此，毓秀对待明歌真像亲闺女一样。明歌也在毓秀那里得到了母爱，比明歌在亲妈那里得到的多得多的母爱。
伯爵虽然有两个哥哥，可是一个哥哥结婚后没有小孩，另一个哥哥还没有结婚，明歌的小孩将是她的第一个孙辈，所以毓秀对小孩也很期待。她差不多天天嘱咐明歌注意身体，她还认真地记下了明歌做产检的日子，到时候放下生意陪明歌一起去。
毓秀有个“倒骑驴”——两个骨碌的平板车和半个自行车相连的一种运输工具，装东西的平板车在前，骑车人在平板车之后，摊贩们常常用这种车子驮运东西。每到产检的日子，毓秀就腾空“倒骑驴”，在平板车上放上小凳和坐垫，让明歌坐上去，然后自己骑着“倒骑驴”送明歌去社区医院。
太阳是金黄色的，皮城是棕黄色的，毓秀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脸是土黄色的。明歌仰头看毓秀时，发现毓秀的脸色被太阳晃着，有了往日不见的光泽。毓秀那时候不到60岁，即将到来的下一代给了她新的希望，她的身体里好像有无穷的力量。
在一次产检做B超时，毓秀遇到一位熟悉的医生，那个医生试探地问毓秀对生孙子、生孙女的看法。毓秀爽快地说：“生啥都行啊。我本来想要个闺女，没想到生了三个儿子。要是有个孙女也不错，弥补了我一生的遗憾。”医生好像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老太太，我看你的愿望可能就要实现了。”
听了医生的话，明歌喜滋滋的，更加“大姑娘”、“大姑娘”地拍着肚子叫个不停。伯爵不明就里，揶揄她：“你叫姑娘就能生姑娘啊？我还想要儿子呢，那我拍着你的肚子叫‘儿子’，儿子就来了？”
“咦？你想要儿子？为什么？”
“要是生儿子，以后可以继承我的事业呀。”
“事业？你有啥事业？要是有，女儿有什么不能继承的？”
伯爵摆出告饶的姿势，“好好好，要女儿要女儿。”
明歌内心有个秘密，那时候跟谁也没说。她和母亲的关系很不好。她常常设想，要是自己是妈妈，应该对女儿怎样怎样。她希望有个女儿，等自己作了妈妈后，就像她心目中期待的妈妈那样对待女儿。那样母女关系一定会好，不会像自己和妈妈一样。我会好好心疼女儿的，我要和女儿做朋友，明歌想。
可惜，天不遂人愿。小时候讨厌谁，可能长大了会像谁。越是害怕的事情，越有可能发生。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92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