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生死地,名利场——春节长假我力荐读《落潮》

2020-01-31  本文已影响0人  田村散人

《落潮》这部小说,去年七月份作家出版社就付梓了。我与作者南飞认识很久了,早就知道有一部小说在写作中,以至于我后期还有幸参与了小说出版的一些事情。但直到这个瘟神肆虐的春节,我终于认真认真地读完了。对于一部期待的作品,先睹为快和细细品味不可兼得,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首先想说的是,我觉得这部小说的完成和出版本身就是一个创举。作者本职财务工作,工作很忙,还要照顾孩子,料理家务,业余时间很有限,精力也不算很好;完成这样一部五十多万字的小说,说“坚持”实在是太苍白了,我体会更多的是作者对文学和生活的执着与深情。对于一位文学爱好者,写下去很不容易,不写,更不容易。矛盾很多,终还是选择写下去。

其次,作为一个读者,说几点对小说本身的感受与思考。

第一, 平实、细腻、灵秀的文风。

文风无高下,若山、若水、若长空、若行云……能形成文风,于作家已至有成,难能可贵。以我一个书法爱好者理解,形成自己的文风,如同形成了自己的书风,未对书法有深情,有功夫者岂可得耶?文学艺术,古来模仿容易,创新求个性难。南飞的文风让读者很容易浮现窗明几净,明山秀水,晨花夜月,一如她家乡的田园风光,我相信南飞的文风不是刻意形成的。多年前,我去过她家乡,位处江苏灌河下游流域(与小说的西灌河是一致的),地处江淮之间,兼合“北之雄,南之秀”。今年春节期间我自驾江苏,又路过灌河一带,一时又“游“了小说中的西灌河镇。作者家乡的村落与我们山东(村庄房屋集中,房田截然分开)大不同,房屋多建田间地头,每家每户都是”别墅“。房前屋后田园青青,若到油菜花盛开时节,如居画卷,开门推窗,香风阵阵;随意张目,美景不绝。这种景色,的确没有雪山旷野的雄浑、也没有清泉石上的灵光,但安净和美,淡定从容。世间险远绝胜,固可骋目极怀,激荡诗情豪气,或者引人浩叹造化之神伟,但那些地方也就是“看看”,生活其中,却不切实。

地图上的灌河

今年春节,瘟神肆虐,路过灌河一带,无法停车拍照,只在车上拍到一些照片。

灌河村落 灌河村落 灌河村落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南飞的文风就是她故乡吹来的风土田园,是灌河的波光潮韵。

第二, 抓心揪肺的情节矛盾。

小说的故事不复杂,两条故事线索在两个基本场景乡中学和省医院交替展开。故事的核心人物和矛盾聚焦点我个人认为在曹刚,一位因车祸失忆的孪生兄弟之一,他陷入锡玉与洛珊之间感情纠葛难以自拔。另外一个故事副线我觉得是孙婉的凄惨遭遇。小说通过医院的事情特别是7.29事件的侧面描述反衬了社会这个大名利场,从中也映射了复杂甚至丑陋的人性。从整体情节架构看,作者没有特别想怎么独出心裁地谋篇布局,这一点犹如她平实的文风。整部小说的情节安排像个“大麻花”,看似平淡无奇,但每个章节的情节安排都是非常抓心,很有“嚼头”,作者在人物塑造,掌握和展开情节的功底深厚而不露声色。

读这部这部小说,我有两个感受,一个是放不下来,曹刚这个矛盾人物的命运遭遇非常引人。另一个感受就是,我觉得作者(可能和作者比较熟悉有关)在向我们这些老朋友讲故事,就是如实讲下来,讲的都是“真事”,我们作为听众就是想听完,故事就这么下来了。

如果说故事很“抓人”,我认为与多数人物的矛盾重重有关。曹刚的矛盾就不用说了。锡玉也很矛盾,她心里放不下深爱的“亡夫”,对形神兼备其夫的“曹刚大哥”不免心动难拒,进退不得。家权对锡玉一往情深,又觉得锡玉不会爱自己,虽然想接近终不敢开口。孙婉也是,她其实不喜欢李长青,因为家里意见还是嫁了,嫁了还是不随心,终于酿成悲剧。这些情节相互纠结在一起,使得这部小说看似娓娓道来,实则暗流滚汹,纠结激荡,开卷难释。

情节展开于场景,中学和医院两大场景富含深意。中学象征着教育,与人如何活着密切有关;医院象征着健康,与人如何死去有关。小说中,学校的场景中透出的内容比较正向和单纯,始终是暖暖的,就像老高烧的火;虽然有个李伟英开场不太“温暖”,最终也让锡玉的暖化了。医院场景则涉及更多类型的人物,但底色是冷的;虽然有努力救治患白血病的俞苗同学,但主要还是曹刚个人努力的结果,医院自身没有多大作为。联系到近期频频爆发到医患事件,这部小说无意彰显出更多现实意义。

第三, 医院:生死与名利的剧场。

医院是作者熟悉的场景,其在小说创作上具有突出的集成效应。目前,医院多是公立医院,小说中也是。医院首先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医院还是官场,还是商场,生死名利,爱恨情仇、生离死别都在这里上演,日复一日。作者选择医院这个大剧场,不仅在素材上得天独厚,从小说创作角度也是极具统率力。一定意见上,一家医院就是中国这个社会的缩影。今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袭来,医院再次成为社会的热区,鼠年这个春节中国人可以说是围绕医院度过的。一定意义上,一场生死劫正在医院发生和上演。朋友圈里刷屏的“逆行天使/英雄”,就是向着医院的方向迈进。作为一个读者,我不妨可以预想一下,作者的第二部小说也许仍然离不开院。现在社会,人生的起点和终点基本都在医院。医院是小说理想的温床与剧场。

第四, 记忆是怎样一种存在?

这部小说最吸引我的,还是曹刚失忆带来的“种种变化”。洛珊虽然仍“夫之”,还生了个女儿,然而还是感觉陌生了许多。曹刚对玉自己的爱妻因为失忆也泯然难识。锡玉明知夫亡而寄情“夫兄”,倒是因为曹刚一定程序上再现了锡玉对其夫记忆的复活。记忆对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从法律上讲,自然人身体基于肉身,肉身在其人即存在。但法律对人的心意与感情究竟有多大意义呢?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个严肃而深刻的哲学问题。人生积累可以外化为学历,职位,名利,但内在积累可能就是记忆。如果人脑是一台电脑,记忆就是硬盘里的文档,失忆就是清空了原来的文档。一个人真正的身份依托,肉体只是表面,如同电脑的硬盘、CPU,内存,机箱(脑壳)之类的硬件,而内容才是真正的有意义的存在。记忆离不开肉身而存在,没有记忆的肉身即便是健康的,定多也就相当于一台新电脑。我们常说,不能忘记历史,好像就是这个道理。小说通过特殊的人物情节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作为小说家,作者没有集中笔墨演绎这个主题,事实上曹刚很快恢复了记忆,作者更多着墨于曹刚的内在矛盾,驱笔触探向文学的永恒主题:人性。失忆恢复以后的曹刚对人性的复杂与脆弱展现的淋漓至尽(我就不多剧透了)。

仅仅从我个人偏见,这部小说的遗憾也在于“失忆效应”发挥得似乎不够,矛盾发展到高潮有些转向7.29事件的余脉,以至于我觉得洛珊在小说死的太“早”了,她一死曹刚的矛盾就淡了。这样评价实在有些不是“品菜”,而是品评菜谱了。总体而言,作者工作之余,长期笔耕不辍,第一部小说就达到了这样的高度和深度,作为朋友我是没有想到的,也真心为她祝贺。我丝毫不怀疑作者的才华,我一直怀疑、到现在事惊诧作者哪有那么多时间。最近见到作者,说正在酝酿新作,哪有什么惊诧?只要爱写,时间总是有的。

《落潮》只是小说,落潮肯定是为了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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