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还》第五十六章 玩具熊

作者：南楼异客

同路忞乘电梯抵达第二层，与好友道了声“再见”，就去往光彩明亮的客厅中，发现妻子正躺在沙发里入睡，本想问问母亲，妻子的状态如何，然眼下的场合并不恰当，因此打住了准备张嘴的话头，那天晚上父母所讲的那件事早已被他们嘱咐过，除了当晚在书房里的四人，不能让第五人得知。心细的陈明珠发现了女婿这一小小的神态， 生怕被在座的其他人看见，索性把本要推后的邀请提前讲了出来，也就是儿子“小锦”的生日会，定于后天，举办地址就在自己家，她的真诚邀请使刚到家正进入客厅的上官明治听到，便快活地答应一定会去给弟弟庆祝生日的，表现出一脸惋惜的上官婉儿表示那天会补习得很晚，可能去不成，但是给小锦弟弟的礼物会准备好请哥哥带去，陈明珠非常理解，周君怡则表示如果那天公司不忙的话也会与上官鸿一同去的。

被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吵闹声给弄醒的上官清儿，茫然地坐立起来问家人们在聊些什么，手肘搭在她身后沙发上的上官明治讲后天就是小锦的生日，他们正商量送些什么礼物呢，又问上官清儿会送什么礼物，她摇摇头回答，离小锦的生日不是还有一天，到时候在考虑。

送走母亲，站在喷泉台边，徐子翔问妻子今天看病的情况如何，她俏皮地看了一眼徐子翔的脸，走近台面坐下，两腿打直，脚跟落地，把手放在膝盖上问道“你终于肯理我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理你。”犹顿了一会儿说道

吁出一口气后，又望向那带有愁容的丈夫说道“我想了一下，那件事我并没有哪里不对，错就错在我用词不当，伤了你的心。”

徐子翔转眼看向妻子说道“我也有不对，我不该拒绝和你说话，可你要理解当时我真的挺受伤的，真的！”

“来，做这儿。”上官清儿拍拍一旁的位置示意丈夫坐下来，他刚落座，妻子就面朝徐子翔顺势拉着他的手，情深意切地说道“子翔，我承认我根本无法放下所拥有的这一切，但并不是说你就不重要，你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我从出生就生活在金碗里，而一些本不该出现的菜进来了，在我得知他们竟然还要与我抢本属于我的金碗，乃至要把我挤出去时，我怎会眼睁睁将我的金碗拱手相让！换做谁，会心甘情愿呢？而你，与我而言，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掉的、最亲密的爱人，我可以狠心地说包括我的父母，他们也得不到我心底里最无私的爱，尽管他们爱我胜过爱自己，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不论他们怎样爱我，他们各自也都组建了家庭，有了新的爱人，新的孩子，再加上我这样的家庭，也极少得到他们的陪伴。我知道我很自私，既想得到荣华富贵，又想得到专属的爱情，可..是谁规定不能同时拥有呢！子翔，我爱财富，也爱你，这并不冲突，它在我心里的地位并不比你高，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清儿，你说的我都能理解，我也想过或许是我太计较，没有想过你的感受。”徐子翔温存地说着“现在听到你说的这些话，已经打消了我的疑虑，我不在质疑你对我的爱，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所拥有的一切，以致为了这些要去进行无法预知结果的斗争，但你可不可以在进行这些争斗的过程，别伤害任何人？”

“这你无需担心。”上官清儿拍拍丈夫的肩膀，露出会心的笑脸说道“我是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与此同时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既然是战争，又怎能不受伤？只不过不能让你知道，我最天真的爱人，我会为你，不，是为我们今后的美丽人生铲平障碍物的。”

“回到最初的问题，今天和妈去心理诊所情况怎么样？”徐子翔用关心地语气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时，上官清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因为就连她也很茫乎，只知道在催眠师的催眠下进入了睡眠，潜意识里也只出现了三两残缺模糊的画面，没有具体的地点和场景就结束了。

她将发生的经过向徐子翔讲述了一遍，丈夫宽慰道“你没事就行，那种事不着急。”

我们乖巧、纯真的小朋友的生日会是在家里举办的，今天正好是周五，要比平时早几个小时放学，此刻他正坐在地毯上和自己心爱的玩具熊在小客厅里看动画片呢，不知不觉就在电视里卡通人物们的陪伴下闭上了朦朦胧胧的小眼睛。

等他眯着可爱的双眼醒过来时，发现小客厅的门伴随着熟悉不过的说话声开了，走进来的第一人便是母亲，紧跟其后的是两位男人，他们的手里各自拿着包装精致的礼盒，单膝蹲地走到小锦面前，祝他生日快乐，小锦愉悦地收下上官明治和徐子翔两位哥哥送的生日礼物，兴奋拆开的同时不忘道谢，然后尽情地把玩着机器人与遥控汽车，可怜的玩具熊就被他暂抛在一旁了。

捂着越发疼痛的肚子，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引起了徐子翔的注意，用关心的语气问上官明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只见他吃力的摇摇头，等那一阵强烈的疼痛感缓解后，才讲出肚子不舒服，需要借个厕所，跪在地上的陈明珠立马起身带他去卫生间。

不过几分钟，手里提着礼盒的上官清儿走了进来，与丈夫相视一眼就坐在地毯上向小锦打起招呼来，正玩得开心的小锦一看见上官清儿就像看到老虎一样，害怕地藏到徐子翔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肩膀上的驼色毛衣，轻声喘着气不看她。这一举动引得两位大人面面相觑，上官清儿落寞的脸色让徐子翔侧过头对贴在身后的小锦解释，有关上次的事情清儿姐姐不是有意那样做的，是因为清儿姐姐做了噩梦，在被吓到的当时就无意间推倒了小锦，没有道歉也是因为清儿姐姐久久没缓过神来，希望小锦能原谅她。

借此，上官清儿也极力附和丈夫所说的意思，自然也不忘向小锦道歉，小孩终归是小孩，能有什么记仇心呢，更何况这么个单纯无邪的小男孩。得到满意的解释和道歉后，几分钟前还在惧怕上官清儿的小锦，又坐回原位，喊了声“姐姐”，与上官清儿一同愉快地玩耍了，拆开姐姐送的礼物时，惊讶地“啊”了一声，竟然是白色旋转木马的音乐盒，小锦表示自己是男生，姐姐怎么送自己女孩子的礼物呢，上官清儿摸摸他的头发说是因为见它太可爱，所以就买下了，再说，男孩子怎么就不能有音乐盒了呢？小锦无奈地拿起旋转木马的音乐盒东瞧西看，在底下发现了一个金属开关按钮，用那软绵绵的小手指扭动了几下，爱丽丝的音乐声就响起来了。

带着生日帽闭着眼睛许愿的小锦放下双手，朝一片漆黑中立直六根彩色、泛着摇曳微光的蜡烛送去一阵轻风，随着被剿灭的光芒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与祝愿，同时屋里的灯光也遮盖住了黑暗。

尝完甜而不腻的蛋糕过后，想起了从小就与自己作伴的玩具小熊，张望着徐子翔的身影，却听明治哥哥说子翔哥哥被妈妈不知带哪儿去了，只好让明治哥哥和自己去小客厅拿找玩具熊，正要去的当口，却碰见了几年未见的老友，这位老友与上官明治是小学同学，也是小锦同学其中之一来参加生日会的家长，看起来是个很洒脱的女孩，黑色齐肩长发，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厚厚的嘴唇上涂着豆沙色口红，一副大气的长相吸引了上官明治的目光，老同学之间自然大方地打起招呼来，想留在此地与老同学谈谈天，于是放眼察看周边有没有谁可以陪小锦一块儿去拿玩具熊的，好巧不巧就看见姐姐走过来。本来是想寻问丈夫的去向，却被这个见色就走不动道的弟弟安排陪小锦去拿什么玩具熊，想着调侃他几句的，看了看那个 年轻女孩就放弃了，毕竟谁也不希望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出丑的，从弟弟手中接过小锦的手后就懂事地走开了。

在小客厅翻了好久也没找到那只陪伴小锦长大的玩具熊，找累了的上官清儿一屁股坐在地上问小锦是不是放在其它地方却记不得了，小锦坚定的眼神和绝对的口气认定就在这个房间，吹生日蛋糕前还在，怎么就消失了呢？不论小锦怎样努力回忆，看到玩具熊最后一眼的地方就是在这个房间。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来拿一次性杯子的女佣，小锦抬头寻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玩具熊，女佣回答刚才收拾小客厅的时候把玩具熊放进他的卧室里了，这才放下心来，歇了一会儿，两人又动身前往小锦的房间。

二楼的一间卧室里，用钥匙转动抽屉，拉出来从里面取出靛色与灰白色相间的盒子，递给徐子翔，接过精雅的盒子，一脸疑问地看着母亲，陈明珠轻抬头使眼色示意他打开，按下银色按钮，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款玫瑰金的手表，只听陈明珠说道“本来是打算在你生日时送给你的，可我却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多久，我问过清儿她也不清楚，就想着提前给你吧。”

按下开关，却只亮了三分之一，除了放床的位置和床沿边，其余地方显得不是很清楚，看到玩具熊坐在床上，小锦跑去抱住它的当口，用自责的语调自语道“对不起呀，小熊，我不该抛弃你一个熊在小客厅里的。”

看着小锦对玩具熊说的话，上官清儿无声地露出笑脸，等小锦停下声音之后问他房间里的灯怎么这么暗，一个人不害怕吗，小锦摇摇头讲之前就让修理师傅修过两次，谁知没多久又坏了，想必是那个修理灯泡的师傅技术不好，看来得重新找个修理师傅了。

她笑了笑让小锦把玩具熊给她，看看这只让弟弟如此宝贝的玩具熊到底可爱在哪，伸出一只手从小锦的怀里拿过来，放在腿上，捏捏玩具熊的耳朵，抚摸玩具熊的柔软棕毛。看见清儿姐姐如此喜欢自己的小熊，也开心地坐在她的一旁同抚摸起自己的小熊来，小锦对上官清儿讲他的玩具熊还能说话呢，她对着小锦做出一副惊奇的表情，请他示范。

接过玩具熊，用双手的大拇指按了按玩具熊的肚子，本以为就像往日里那样跟自己问好，哪知小熊却说“姐姐..姐姐，不要离开小轩，小轩会乖乖听话的！姐姐..姐姐，不要离开小轩，小轩会乖乖听话的！”这可怕的话语一遍一遍地慢慢渗入面目惊恐的上官清儿的脑袋里，她又回忆起那夜的梦魇，认为是小锦故意整她，就为报上次无意推倒他的仇，须臾，向小锦投去一个宁人胆颤的眼神。

“这...是你弄的？”她质问道

小锦已被她的这幅面貌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委屈地摇着那颗小脑袋，机灵的头脑也敌不过近在咫尺的手掌，看了眼门口，本想跑出房间，然而这个小小的阴谋却被上官清儿给识破，一把扯住小锦的衣服，双手用力将他紧紧按在床上不让他起来，怕他发出声音让人听见，于是一手蒙住小锦的嘴，一手按住小锦的锁骨处，这个时候的上官清儿已失去了理智，全身散发着满腔怒火，她压住发怒的声嗓不停地寻问小锦为什么要这样做，却不给小锦开口的机会；小锦望着这张宁他感到无比害怕的面孔，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上官清儿却没有一丝动容。

看着这款昂贵的表，他踌躇了会儿说道“4月29日，我的生日。”陈明珠看了他一眼

玩具熊依旧被小锦的一只手拽得死死的，备受折磨的脑袋瞬间闪过一个不知能否自救成功的办法，他将所有的气力都使用在紧抓住玩具熊的那一只手上，用劲将玩具熊向门口丢去，然这一举动激到了上官清儿，便无所顾忌地把压住小锦锁骨上的那只手臂往脖子上移动。

“什么声音？”徐子翔抬头与陈明珠静止对话静听着，两人都听见被小锦丢在二楼过道里玩具熊的声音，于是一同走出去，声音越来越明显，徐子翔首先看到躺在地面的小熊，半弯身捡起小熊，陈明珠疑惑地说这是儿子的小熊，但怎么会在这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引导她往前走去，发现儿子的门大大的开着，由于房间灯光过暗，她急步走进去，徐子翔也跟在她的身后，宁两人无法置信，可怕的一幕演现在眼前。

自己的女儿正在用手臂抵住儿子的脖子，那两双小脚在悬空地不停摆动，反应迅疾的徐子翔一个快步上前，用双手紧快把上官清儿拉出小锦的身体，赶紧上前看看小锦的状况，呆立在门口的陈明珠也立马上前把儿子搂入怀中，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小锦，妈妈来了，没事的，妈妈来了。”

屋内静止片刻，又再次确定儿子的身体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后，让徐子翔带着被上官清儿吓到的儿子出去，只剩母亲和女儿时，陈明珠泪眼婆娑地高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掐小锦，清儿，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掐死他啊！”

刚才被徐子翔扯到墙面的上官清儿用害怕的眼光望着母亲，这时她的理智才回到这差点犯下罪孽的头脑中来，面对母亲的责问与斥骂，她无法解释，因为就连她也认为自己错得非常离谱。看着闭口不言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儿，陈明珠在勃然大怒的驱使下扬起了手，准备向女儿抽去，可女儿一副懊悔的神情，让这只心慈手软颤抖的手又放回了原位，紧闭双眼平息情绪，再次睁开眼时不再看女儿的脸，愤然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