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军人的缘分
算命先生说:你与军人有很深的缘分。
我是不相信算命的,也从不算命。
2000年,一次避雨,在屋檐下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头,他说:姑娘,我给你算一命吧。
我摇头,有些戒备。
“不要钱。”
我还是摇头。
他胡乱说着我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瞎猫碰死耗子似的碰上了一些。记得说,我与军人的缘分很深。
来西藏以前,兵哥哥是神一样的存在,带着敬仰和神秘。
到了西藏,学校附近就有好几个部队,穿着军装,脸盲症瞬间增加了好几个等级。
学校旁边有一个中队,30多号人。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苹果树,秋天的时候,苹果挂满枝头,红彤彤一片。
中队的指导员是老乡,熟识以后,我们偶尔也被允许进出他们的院子,周末还去他们食堂蹭过饭。
临吃饭,官兵排着整齐的列队,走向食堂,在门口停下,唱军歌。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景,几个女孩好奇地笑了起来。一群十六七岁的士兵瞬间不自然了,语调和歌声出现了不协调。指导员严肃地批评了他们,唱完一首又一首,直到声音洪亮,整齐有序。
进入食堂,八人一桌,围桌站立,一声令下,才齐齐落座。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吃完离开,桌面干净整洁,桌椅板凳摆放整齐。不得不惊讶于部队的管理,对军人更多了几分好感和崇敬。
苹果红的时候,指导员会送给我们几袋,不过是用麻袋装的。我们学着当地人,削了皮去掉核,分成小块,用线串起来,晾成苹果干,一半回赠给中队,一半留着冬天的时候当零食吃。
西藏的苹果,果不大,但由于日照时间长,阳光热烈,紫外线强,没有污染,果肉紧实,皮薄核小,含糖量高,清脆爽口。在紫外线的作用下,虫灾病害极少,几乎是不用农药的,也不用化肥。阳光渗进果肉,在光洁的果皮上留下深红的印记,像藏族女孩紫外线浸润过的脸。经过晾晒的苹果干也不会有明显的甜味,细细嚼,在舌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学校会招收部队考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男性,我们称之为″和尚班″。脱掉军装,扎在人堆里,依旧英姿飒爽,那身影没有部队的打磨,光靠一副眼镜和几本书的积淀是不行的。
有时我们会在他们身后,调皮地喊:“一二一,一二一。”他们条件反射似的,在校园里踢起了正步,然后在我们放肆的笑声中,回头,匆匆离去。
老公就是在回头的时候发现了我,我的调皮和不羁给他留下了印象。
也因他,认识了很多参过军当过兵的朋友,他们身上的自律、坚忍和部队留下的深深印记,都是我敬仰和珍视的。
我毕业的时候指导员也转了业,十几年来,每年都会去拜访他,他于我像兄长又像长辈,还有些师长的味道。
工作后,又认识了武装部、生产连、武警和消防的很多官兵,他们身上那种当过兵的特质深深吸引了我,也影响了我。
最苦最脏的地方,一定会有他们的身影。一夜大雪过后,天刚亮,就听见铲雪的声音,官兵们手拿铁锹在街道上忙碌着,那些年轻的身影,在严寒中挥汗如雨。洪涝灾害,泥石流,他们在泥泞中奋战,手上全是血泡,磨烂的皮肉咧开嘴,浸泡在泥水中。每年义务植树的时候,官兵们总是栽得最快最好的,我们的任务大半都是他们帮忙完成。想那些年轻的身影,在家也是父母手中的宝贝,可是在部队就是“军人”,“无私奉献”就是他们身上的标签,再看看自己,自愧不如。
一次钥匙忘在家里,消防官兵从楼顶用绳系在腰上,从窗进入四楼的家里,楼顶没有栏杆,全靠官兵们用力拽绳,非常危险。从此再没把钥匙落家里,因为不想再一次让他们冒险。
第一次射击,我拿着上了膛的手枪转圈找东西,吓得周围的官兵都跑到我身后,队长一把夺过枪,还好没有酿成事故。后来再不敢轻易摸枪,但老公是“神枪手”,十发96环,佩服得我不要不要的。
后来与消防大队的李队长、生产连的何指导员、武装部的杨部长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一起喝过酒,唱过《绿军装的梦》,如今都已经转业回乡。
回想这些,到底是应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话,此生与军人有很深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