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梦想大型社群散文心情随笔

三分园圃

2019-04-14  本文已影响91人  昔子今

我会在劳动的时候思考一些问题。一些关于农民和庄稼的问题。

从上午十点多到下午五点,除了午饭用掉半小时,其余时间我都在侍弄我那大概三分多的土地。不能再多了,即使给我一亩三分,我也是侍弄不来的。

三分园圃

这次比上次动作要大。我挖了大大小小十块地,撒了十几种种子。加上之前的草莓和黄瓜,的确已经算是个五脏俱全的菜园了。

我估算了下,只今天一天时间,我干了看似这么多的活,实际上因此而获得的经济收益远远低于付出的成本,这还没有算上后期维护的。

三分土地能种下多少庄稼,又能收获多少果实呢?一个农民如果只是靠种地,那么他的收益是可以预算到的,甚至可以因此预测出他一生的走向如何,当然这还要在物价稳定的情况下。对他们来说,仅仅依靠土地就带来生活实质的改善,的确是让人为难的事。

大部分人往上推三代都是农民,有些人承认,有些人还赖着。在某个时期农民这样的身份是值得夸耀的,不仅自己穷,祖上也穷,这样才能把‘穷’这个字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可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特殊的年代生出特殊的观念,土地还是那片土地,守着它的人早就进城里去了。

我的家族在村里算得上是一个大家族。爷爷是农民,奶奶是地主家的小姐,读过书,在那个特别的年代嫁给了农民,因而换来了更长久更安稳的生活。

爷爷走得早,奶奶虽然嫁给了农民,但并不算是种地的能手。继而到了我叔伯这一代,也没有出几个出类拔萃的。

几个叔伯虽然没有继承祖上的优良传统,却把奶奶家地主的风气习得了一些。这么多年,我从未看过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像个普通农民那样把自己劳累成不修边幅的样子。

一年四季衬衣西裤是标配,衬衣是必要扎在裤子里的,也必要配上宽宽的皮带。即使是在侍弄庄稼,也是一身干净的行头,没有哪个会在晚饭后趿拉着鞋就去串门。

前几日三佬和三妈从无锡回老家。三妈在群里发了一个小视频。我看见三佬穿着一件白衬衣挥起锄头挖地,大伯穿着一件浅色衬衣在另外一块地点玉米。大姐没有看清,问这几个人是谁?我也没看清,但我知道一定是他们。

按照常理,他们的确不像农民。况且现在他们都已经不靠种地而获得物质上的满足了,在外地做生意,一年的收入抵得上地里十几年的收成。但他们只要回到家,还是会扛起锄头,就像一二十年前那样,做个简单的农民,和土地打交道,吃最干净的饭菜,拿世界上最干净的钱。

三分园主的三个水泡

如果放在十年前,我是羞于承认自己是个农民的。我的户口还在乡下,名下有几亩薄田,联系到我现在借种的这三分地,无论怎样推,我就是个农民。

因为有了这三分地,我得以为自己取了个别号叫作三分园主。我时常偶然或必然的从三分地旁经过,看看花开了没有,种子出芽了没有。我知道种子总会发芽,花总会开,但还是像个农民一样守在它们身边才安心。

隔壁工地上干活的人已经收工,他们从我身旁经过时,惹得两只狗都汪汪地叫个不停。满满是赖不住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那条叫小灰灰的狗是一直拴在那里的,倒跟我一样不曾离开过。

可能因为它跟我老家的那条小灰灰取得是一样的名字,我对它和旁的狗不同,我觉得它对我也有一样的意思。

我在劳动的时候,放了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我一边挥起锄头干活一边听,换一面干活时,就看见它站在它的破棚前眼睛都不带眨的朝着我的方向竖起了耳朵。我当时为得了这样一个知己而兴奋,想想自己十几年前就听古典音乐,从来没有遇见一个知音,今天想必真是遇到了。

但最后我还是有点想不通,它一条中国土生土长的狗倒比我家那只据说血统来自德国还是法国的狗更具对音乐的欣赏力,况且我听得是满满(假如它的血统来自德国)老家的曲子。按这个逻辑,满满怎么样也会比它表现得更加兴奋才合适。

我从协奏曲放到了《仲夏夜之梦》,满满还是未曾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来。后来我想到它应该是离老家太久,早就忘却了。

序曲接近尾声,晚饭点也快到了。我坐在台阶上望着我的三分地,土松过了,草拔好了,种子也已撒下,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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