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该多好，倘若你在场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倘若你在场，这世界是否依旧是你喜欢的模样？

起风了，我裹紧外套，沿着河边的长堤慢慢地走。金黄色的油菜花已经开满了两岸，风吹过，花香正旺，从远处看起来像是一片起波澜的花海。

恬淡的天空，一边是晚霞渐渐隐去后的灰色，一边是剩下的浅浅橘红色光晕，它们安静却又张扬地铺展在那里。

一个人的风景总是很忧伤，走在人世愈来愈久，愈发觉得浅薄。这段时间我从小商店买来日记本，一连好几天都在写关于她的文字。没有办法，她之前诚恳陪伴失落的我，现在又在我的散文、诗歌的字里行间来回得跑，不断迷乱着我。

我无数次感觉到她离我不过就那么几公分的距离，触手可得，应该是从未离开过，可我怎么找就是找不见她了。

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通常是昏昏欲睡，飘忽迷茫得度过。林林跟我讲，当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你会陷入到她的世界，醒也沉沦，醉也沉沦，在她的所有执著和抗拒中，无法自拔。

的确，她甚至一度替代了我的诗歌。

诗歌，曾陪我度过最寂寥的长夜，在互联网全面爆发之前，那时候，暂且还算是一个诗歌时代，人与人的关系没有现在这么淡漠，微妙。两个陌生的诗人，可以跨越千山万水因一首诗相遇。仅此一杯酒，一首诗，便可胜过千言万语。

我曾遇到过一位从湖南来的诗人，在小酒馆里，我们高谈论阔，自我膨胀，进而喝得酩酊大醉。酒醒罢便随后分开，不问归程，谁也不认识谁，只留下一首道别的诗。

青春，不羁，理想，是那个时代诗人行走于江湖的主旋律，这些人里，诗友之间书信来往，交流理想主义。虽然这个圈子，总是在不断地一次次缩小，但仍有一部分人，在执着地坚守着阵地，不肯离开，守卫那最后一方幻世城堡。

诗人们喜欢在现实与理想中徘徊。我也时常走这个圈子，厌了，便出去。圈子之外，腻了，然后再走进来。

后来，诗歌彻底告别了我的生活，了。其中归根结底主要的原因离不开一个字：穷。那些剩下的诗人，也一批一批地退后，或倒下，逐渐消失在经济与物质高度发展的浪涛洪流中，几乎全军覆没。

如今，再没有人羡慕一个诗人的“隔世”灵魂。那样只会被人们看作是格格不入，一意孤行。“当下”这个词，是没有办法回避的一个问题，就算你现在推迟，将来也要必须面对。

诗歌远去，她向我走来，没有晚一分，没有晚一秒，一切都在刚刚吻合的年纪。

我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从诗歌和酒到情人，变成了唯一苦撑着我继续走下去的勇气。时光未老，流年照旧。

一个情人，就是一首写不完的诗歌，就是一杯喝不完的酒。我总是这么认为。

尽管许多时候没人相信这一老套真理。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一眼千年。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是覆水难收。

恋上一个人什么感觉？

是那种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是那种无论开心难过，恨不得立刻马上与她分享。是那种一颦一笑，一字一词都打动你的心扉。

有次我们走散了。

没有征兆，我转过身去发现她就不见了，我四处寻找，十分着急地在心里喊她的名字，却发现每一条路、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身影，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我突然感受到某种意义上的孤独。那里瞬间变得好陌生，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东西。

有一种感觉是，当最重要的人从你的身边离去，连最熟悉的地方都会变得陌生不已。

我后悔因一些小事吵了她，在某些方面，我太显得大男子主义，从而忽略掉一个时刻挂念着的女孩的存在。我终于认识到，只有她才能拯救我，只有她能拯救我禁锢的灵魂和绝望的思想。

我回到原处，无法淡定。时间凝固成冰，万物瞬间凋零。日落时，她出现了。我看到她的眼睛还有些湿润的样子，像是受了委屈：“你不要再把我弄丢了好吗？”

我用我仅存的一丝温暖抱住了她。紧紧搂在怀里，风吹过尚冷，冷清的街道不知从何诉说。

后来我们从没有再提过这件事。这只是我们一次平常的争吵，没有太多刺心刻骨，只记得当时她说她从没有那样用力地爱过一个人，卑微到了尘埃，怕失去，怕伤害，愿意不管不顾地为他牺牲所有。

春去了又来，混沌之前，清醒以后，每一次回想起她湿润的眼眶和晶莹的眼泪心中似乎有什么划过，疼痛到弥漫整个身体。

莉，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花开花落，月明星稀，这一处风景，依然温婉如玉，美丽如初。

我走进山谷，只有黑暗和沉寂。

我闯入人群，只有喧嚣和寂寞。

我躺在大海，只有纷乱和惊扰。

我跌落悬崖，只有无奈和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