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静静的村庄在一声鸡鸣中打破了宁静。远远听到狗的叫声,接着整个村子都醒了,人们迎着旭日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邻居也不例外。听大爷说他和她是经大爷介绍认识的,那时的农村还很封闭,要找对象得找介绍人,据说因为残疾,都三十好几了没找到对象,所以他爹就咉求大爷给找个对象。这事可不好办,因为条件太差,谁家的姑娘愿意来呀,大爷又不好推辞,大爷那时是村里的社长,又是能人。黄天不负有心人,大爷真找到一个,还是个黄花大姑娘,美中不足的是腿和手有些问题,不过他倒也没嫌弃,就这样凑成了一对,不久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转眼深秋来了,秋风带着麦乳的香味在田野蔓延,村里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聚到白话台上侃大山。谁家的牛生牛犊了,谁家的羊半夜被偷了,谁家又添了一个男丁。白胡须的老人说的眉飞色舞。只有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一只眼晴没有任何的光泽,另一只也被白色盖住了一半,他杵在那儿,格外不和谐。一个胖大婶似乎发现了他,阴阳怪气的说:"安子,你家孩子长的像谁呀?"一语惊醒梦中人,接着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附和。他顿时涨红了脸,紧紧的抿着嘴,用沙亚的声音争辩道:"当然跟他妈妈长得像了"。此时大家都哄笑起来,村内外充满快活的空气,他颓废的在人们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中一瘸一捌的走远了。
过几天就到麦收的季节了,可天公不作美,秋雨连绵,总不见个晴。再这样下去的话,麦子就要长芽了,大人们都愁眉不展,父亲站在院子里一站就是半天,回来点着水烟,叭哒叭哒的抽着,烟雾仿佛那天上不散的云。
天终于晴了,大家开始抢收,那时没有收割机,全用镰刀。凌晨四点我就被父亲叫醒了,因为那时小,只能帮着放个牲口,我抹着眼晴,摇晃着把马牵出来,跟着父母到地上干活。
那时月还没有落,金黄的田野,朦肬在清冷的月色中,煞是好看。
快到地上了,我猛然看到有人影在晃动,走近了,看清了,竟然是他和她,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看着地里被割倒的大片的麦子,我惊疑了,震撼了,那副画面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难以忘记。
只见他吃力的拿着镰刀,费劲的弯下腰,一条腿跪在湿湿的泥地里,枯瘦的手抓住麦子,镰刀一拉。他就那么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对于我来说很简单的动作,对他却如此艰难,我看着两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忙碌在秋天的田野,我的心揪紧了,他们只是为了生活,只是为了讨一口饭吃。为什么别人却要把他们当作是笑话。
现在想想,其实他们只是千万万农民的一个缩影,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他们生活的很卑微,但却如胡杨般干年屹立,不倒不朽!
又是麦收季节,我已离开村子来到县城,也许此刻炊烟袅袅的村庄又热闹起来。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忙碌在金色的田野。他们和土地一个颜色,他们的血脉中已经融入了土地的魂,为了活着,为了活的更好。
依稀又看到,一瘸一拐的两个身影艰难的蠕动在那金色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