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药
本文参加《天下故事》许愿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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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诊病
市一级医院的VIP病房里聚集了一堆人，围绕而坐，小声地商量着事，神色凝重。隔离间里躺着一个昏迷了的老太太，病床旁边有两个护士摆弄着点滴和仪器。
肿瘤科刘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说：“我很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经过这两天的检查老太太确实已经是癌症晚期，并且陷入了昏迷状态。以目前的医疗手段，真的是无力回天。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延长生命，但是你们也要做好后事准备。”
长子熊光明微眯疲惫的双眼，用手指捏了捏晴明穴，身体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整个人似乎垮了下来。
次子熊光磊的手机铃声按掉了又响，响了又按掉，气得他干脆关了机，一把把手机甩在茶几上。“主任，是不是你们技术不行，你们不行就把美国的医生请来会诊嘛！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们熊家不缺钱，你看我这生意电话都没停过，只要把我妈治好，出多少钱都不是事儿。”
“哥，你就别添乱了行嘛！”三女熊光落打断了熊光磊的口沫横飞，声音里带了点哭腔：“主任刚才不是说了嘛！妈年纪太大，就算换骨髓最高年纪也不能超过70岁，要有办法的话早就拿出来了呀！可是主任，我妈还有机会醒过来吗？”熊光落的丈夫李秋实一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一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刘主任说：“不是没有可能，等病情相对稳定下来后，老太太可能有机会醒过来。好了，相信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商讨，我就先去忙啦。有情况我们再沟通。”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
熊光明的妻子舒雅送刘主任出门，稍远后见周围没什么人，熟练的将一沓购物卡塞进刘主任手里，刘主任佯装推脱。舒雅说：“这段时间要辛苦您了，如果老太太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一点心意不算什么，赶紧收下，人来人往瞧见了不好。”他俩来客气地来回推了几下后，刘主任满脸歉意地将购物卡收入囊中。
舒雅转身往病房走，突然后面有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追了上来。“呦！还是嫂子会做人啊！医生都让你收买了。”来人是熊光磊的妻子郑娇娇，浓烈的香水把医院消毒液的味道都盖过了。
舒雅没搭理她，两人前后脚进了病房。郑娇娇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隔离间里的情况，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熊光磊身边，挽着他胳膊说：“光磊，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呀？你不是说好了今天要陪我去买车的吗？”
“买什么买！妈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买车。”熊光磊不耐烦地甩开了郑娇娇的手。
郑娇娇顺手就拍了一下熊光磊的胳膊说：“讨厌！是你说儿子上贵族学校了要换辆好点的车，别丢了面子。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啊。”
熊光磊啧了一嘴。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突然想起医院禁烟，又用力把烟塞进烟盒里，烟纸破了，烟丝撒得到处都是。
过了好一会大家都没吭声，熊光明直了直身正准备说话，谁知被舒雅抢了先嘴，她说：“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家吧！我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明天再来。”
没人起这个头，谁都不好意思先走似的，一大家子人终于离开医院各回各家。
夜色正浓，小区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敷着面膜的郑娇娇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儿子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回到自己房间坐在熊光磊的身边，问：“光磊，今天医生怎么说的，妈还能醒来吗？”
熊光磊巴巴地抽着烟说：“可能会醒来吧，谁知道呢？”
“要是醒不过来那可怎么办，妈的那个四合院子留给谁都不知道。她最起码要睁开眼把这话说清楚吧，你们熊家可就这么一个大孙子。”
见熊光磊没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郑娇娇接着说：“哎！光磊，我告诉你啊，今天我可是看见舒雅给那个刘主任送礼来着。还跟刘主任说如果妈醒了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你说她不会有什么歪心思吧？”
熊光磊一听，哼了一声，“舒雅这个老狐狸，她是想在妈醒了以后她能第一个知道遗嘱。到时反正我们都不在场，遗产怎么分，不就靠她舒雅一张嘴了。”
“啥？她敢！”郑娇娇瞪圆双眼，一把扯下了面膜，“光磊，这可不行啊，你得想想办法，要不我们也送送礼。”
“你以为刘主任缺钱啊，他看上的还不是舒雅在省里的关系。娇娇，你看你天天也没啥事，不如去医院守着，这样最靠谱。”熊光磊突然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一方面又能甩开缠人的妻子，一方面又能守住遗产，简直是两全其美。
郑娇娇嘟着嘴百般不愿意，想起医院的味道就头疼，可目前确实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第二章 开方子
连续好些天郑娇娇都在病房里守着，也不见老太太醒来，心里烦闷极了，今天算是咬着牙来的。等她到病房的时候熊光落早就已经把老太太换下来的衣服洗好了，正拿去阳台上晾晒。
“哎呦喂！这不是光落吗，好久不见呀，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妈了？我天天在这守着，头一回见到你们兄弟姐妹有人来。真新鲜啊！”郑娇娇终于逮着了个人出心里这口混气。
熊光落自顾自地甩了甩手上的衣服，麻利的挂在了衣架上。
这时刘主任走进来看见她俩，问：“其他人还没来吗？”
郑娇娇奇怪地问，“今天有什么大事吗？是不是老太太要醒啦？”她慌忙往隔离间里探望。
不曾想等舒雅、熊光明还有熊光磊陆陆续续都到了以后，刘主任说了一件非常惊人的事情。“最近国外研发出了一种特效药。它能够迅速杀死病患体内的癌症细胞使患者恢复正常，但副作用就是加快器官衰竭。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们，因为我考虑到老太太是突然昏迷的，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样下去的话，有可能到最后老太太都不会醒过来。”
刘主任见大家表情木讷，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咳了声嗓子继续说“当然了，这些都取决于你们的决定。毕竟是新研发的药物，有人道主义争议，更有风险，你们可以商量商量。”
熊光明听完之后，眨眨眼睛，还在努力消化刘主任的话。
熊光磊皱着眉头说，“不是，主任，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您是说我妈用这药之后会马上变得健康，但是维持不了多久生命。是这个意思吗？”
刘主任说：“是的。能维持五天、七天甚至是十天，每个人情况不同。最后患者会安详的死亡，不会像癌症患者那样痛苦不堪。”
熊光磊听完之后，心里开始盘活起来。
“如果失败了呢？您不是说有风险吗？”熊光落着急地问。
刘主任说：“如果失败了的话老太太会在昏迷状态中马上离世。”
舒雅说：“这样吧刘主任，非常感谢您给我们带来新的治疗方案。您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全家好好商量商量。决定好后马上给您消息。您先忙，我送送您。”说着就和刘主任一块往外走。
熊光磊给郑娇娇使了个颜色，郑娇娇马上意会了，说：“等等刘主任，我也送送你！”她赶紧颠颠地跟过去。
熊光落权衡半天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心想：二哥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多半会同意用药。至于大哥嘛……
她看了一眼老实巴交的熊光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唉，大哥肯定是听嫂子的。
熊光磊俩眼珠子一打转，忍不住开口了，说：“我支持用药。说的不孝顺点，咱妈横竖都没救了，为什么不能让她最后过几天高兴日子呢？咱们也好尽尽孝不是，不然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熊光明和熊光落点了点头，都觉得他说的在情在理。
熊光磊这下高兴了，说：“你们要同意了，我现在就找刘主任说去。”
“别急别急，等你嫂子回来，听听她怎么说。”熊光明这峰回路转的话让熊光磊一下就急眼了。
“哥，她一个人外姓人有什么资格决定咱妈的事啊！咱三才是亲兄弟姐妹，你他妈好歹也是当大哥的，有点主见行不行，也不知道你怕个啥。我告诉你啊熊光明，你怕姓舒的我可不怕，老熊家还轮不到她来发号施令。”
熊光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就是憋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憋出来了又插不上嘴，就知道一个劲儿叹气。
刚巧回来的舒雅和郑娇娇把这些话听了个通透，郑娇娇得意地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里没有外人。”没想到舒雅不但面无怒色，语气还很沉稳，“刚好秋实也没来，我们先回家考虑好，明天一早来这举手表决，任何人对结果不能再有半点意见，这样可行？”
大家面面相觑后都没有异议，就各自散去了。
傍晚，等舒雅下班回到家的时候，熊光明已经把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女儿已经上大学了，平时家里只有他们两在。虽然家里人少，但熊光明做的每一顿饭从来都不含糊。他是大学教授，时间比较充裕，所以每天都会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回来。
舒雅洗完手坐了下来，看着眼前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菜却没有什么胃口。
熊光明给舒雅盛了碗饭，说：“你先吃，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你也坐下来吧。”舒雅看着熊光明那憨厚的脸庞，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她发现真的很久没有和他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每次她吃饭的时候，熊光明就先收拾厨房。等收拾好后，她已经进书房了。
熊光明愣了一下，随后解掉围裙坐了下来，似乎有些不习惯。见舒雅半天不说话也不动筷子，他说：“舒雅，今天光磊说的话你别在意啊！他就是这么个脾气，没有坏心的。”说话的时候熊光明低着眼睑，没敢抬头看舒雅。
“他说的没错，你不该怕我。其实你也不是怕我，只是心里有愧。因为他们不知道，你这个看似老实憨厚，人畜无害的人都做了什么伤我的事。”舒雅说着说着，本是波澜不惊的眼底蹿出了些许怒意。
熊光明一听，头低得更低了，小声地说：“那事，那事不都过去了吗，还提它干啥！”
舒雅的手不禁慢慢收紧，直到指甲戳痛了手心才松开。“过得去吗？你和那个女助教在床上抱在一起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
熊光明如鲠在喉，艰难地吞了口吐沫，吞下了自食的黄莲之苦。
舒雅说：“熊光磊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我同意让你妈用药。不为别的，该是我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让，这是你欠我的。等你妈走了，我们就离婚。”
舒雅说完就起身进了书房，背影决绝的像个女战士。留下熊光明一人瘫坐在餐桌旁，“离婚”这两个字沉重的如压胸之石。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舒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如雨下，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倾洪而出。她在职场中关斩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连家都变成了战场。
与此同时，熊光落和李秋实虽已决定好给老太太用特效药，但熊光落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李秋实搂着熊光落说：“光落，你想想，我们决定给妈用药的初心是什么？”
熊光落说：“当然是想好好陪陪妈。但是秋实，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好自私。我这些年总是找各种理由懒得回去陪她，怕听她唠叨。可我现在却要给她用药，这样做似乎是为了弥补我内心的愧疚，好让自己得到满足一样。”
李秋实说：“你别这样想。我们的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有弥补遗憾的机会而无动于衷才是最大的遗憾。我相信妈也很想再见我们一眼，再和我们说说话。”
熊光落把头靠在李秋实的肩膀上，默默地点点头，从眼角滑出一颗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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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对症下药
第二天，出乎意料的全部人都同意给老太太用特效药，尽管心思各异，但也算为数不多齐心协力的时候。
轮到熊光落签使用特效药风险承担书和免责声明的时候，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把这几页纸翻了两遍。刚准备落笔，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刘主任一句：“这药真的不会有痛苦吗？”
刘主任郑重地点点头。熊光落再看了看大哥和二哥，最后一咬牙把字签好了。
特效药从输液管子里滑进老太太身体里的那一刻，似乎全世界都安静了，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等待药效发挥的过程是漫长的、磨人的，此刻的心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淡然。有半个小时了?也许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吧？谁也没办法理智地数着秒表。
刘主任从隔离间里出来后，面露微笑地说：“恭喜！药发挥作用了，老太太的情况很好。”
熊光落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了下来，大家心中都舒了一口气，心跳似乎此刻才开始复苏。他们争先朝隔离间里望去，可看到的还是从前那般。
刘主任知道他们的疑虑，便说：“离清醒还要一会，明天再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就没问题了。后面的日子就由你们来定了，继续住院或者回家都行。”
过了不久，一小护士出来说老太太醒了。
十月金秋，天高气爽。老太太状态挺好，让保姆搀扶着自己到四合院里的椅子上，惬意地晒着太阳。算一算今天已经是老太太回家的第八天了。
老太太醒来以后就从刘主任那里得知了病情的来龙去脉。她一开始是接受不了的，但不接受又能怎样呢？想想不如心中豁然一些，想不到人生真的有数着日子过的时候。
这些天她这个四合院子热闹极了，连过年都不曾这么人多过，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忙的。现在儿孙们天天都来，有时还全部住在家里。家里的房间可没有那么富裕，就三三两两的挤着住，吵吵闹闹的，像极了兄妹三人小时候家里的样子。老太太想着这些不自觉地笑了。
保姆说：“奶奶你真幸福，儿女们都这么孝顺。”
其实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他们每个人的心思老太太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特别是郑娇娇，有一次把遗产的事提到了面上，声泪俱下地说都是为了熊家唯一的孙子着想，这背后肯定少不了熊光磊的支持。老实憨厚的熊光明也想提这件事来着，但支支吾吾的半天踢不出一个屁来。
奇怪的是老太太并不因此生气，她只是觉得岁月如梭，以前为了争颗糖大打出手的孩子们不知不觉都长大了，讨好她的那些心思也觉得特别可爱。所以他们每次想要把遗产划清个一二三来的时候，老太太始终笑而不答。
这不，听着墙外的说话声，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相继进了门。老太太说：“明天中秋节，在家热热闹闹的过个节吧！过完节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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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药到病除
中秋佳节，一轮明镜悬挂在琉璃般的夜空中，洒下静澈的银辉。中秋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是个假期，但于熊家来说今天是比过年还重要的日子。
孙子们在四合院子里挂满了形状各异的花灯，熊家两兄弟和李秋实正从库房里把硕大的实木圆桌抬到院子里，女人们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一大家子好不热闹。
“熊光明，你这个虚货，用力抬啊，你是不是想累死我。”熊光磊憋着劲，面红耳赤的。
熊光明说：“就你那一身虚肉还好意思说我呀。”
李秋实深怕他们突然撒手不管了，赶紧劝道：“快到了快到了！加油！别松紧。”
待圆桌架好后，三个男人都累的不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对方龇牙咧嘴大喘气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熊光磊对着熊光明说：“虚…货。”故意把“虚”字拉得老长，嘴巴都要撅上天了。
熊光明白了他一眼，用手指戳熊光磊肚子上松晃晃的肉，说：“你才虚，你才虚……”
他们你推我挡的，不禁都笑出了声。
郑娇娇不会做饭，只好跑腿端菜。她看着舒雅和熊光落煎炒煮炸样样精通的样子羡慕极了，这样香的人间烟火在他们家可不曾出现过，连儿子也曾说过家里没有家的味道，让她不禁心生愧疚。
郑娇娇说：“你们真厉害。”
熊光落先是一愣，随后扑哧笑出了声，“呵，二嫂，能听到你这么真诚的夸一句太难了。”
郑娇娇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什么嘛！我这人是有一说一的。”
郑娇娇心想：既然都这样了，要不就趁此机会说说吧，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在一起的机会了。
郑娇娇说：“大嫂，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家里家外都能打点的面面俱到，就是觉得你挺累。”
舒雅没停下手上的活，郑娇娇以为舒雅又不搭理自己，有点尴尬。谁知舒雅说：“谁不累？身累都不算什么，心累才是最能拖垮人的。”
郑娇娇和熊光落陷入了沉思：哪一个看似荣光的背后不是咬牙坚持和一地鸡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美酒佳肴摆满了暗红色的圆桌，暗红并不是它本身的颜色，是岁月沉淀的颜色。岁月是无情的，也是丰富的。
老太太坐在正中的主座，儿孙们依次而坐，先是三杯起头酒，孝敬老太太，随后他们就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后，竟没了往日的生疏和隔阂，互诉起衷肠来。不一会，三个男人都已红面满光，时而勾肩搭背，时而互相推搡；三个女人扯着家长里短，原来连平常最性凉的舒雅也会开怀大笑；三个孩子们左右挨着老太太，听老太太说他们父母小时候的趣事。
老太太说着说着、笑着笑着觉得有些累了，她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心里的幸福感如春日一样温暖。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了，眼睛也开始蒙上了雾一般，七十多年的人生如电影在脑子里快速放映着。老太太觉得岁月虽残酷地催割着她的生命，却也没有亏待她。
“妈……妈！”
“奶奶！”
“姥姥！”
老太太走了，走得确实很安详，就像当初刘主任说的一样。可是逝去至亲的悲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逾期，无论这种情形在心里演练过多少次，都抵不过这一刻的真情实感。他们此时已经顾不得前几天为了什么争得不可开交，为了什么勾心斗角，又为了什么让母亲用了特效药，又为了什么今天坐在了一起。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熊光磊发疯了一样的喊着，到处找手机，桌上的碗筷全被他扫到了地上。
熊光明一把抱住熊光磊，大声喝到：“别闹了！妈走了，妈真的走了。”
熊光磊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站在原地，他不闹了，因为这句话把他的心彻底掏空了。
熊光明的女儿这时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她哽咽地说：“奶奶下午在我手机里录了一段语音，她说等她走了之后再放给大家听。我没想到奶奶这么快就……”说着，她按下了播放键。
“我没多少日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你们最关心的事我也已经想好了。这个四合院啊以前不值钱，没人看得上，好些人早早就卖掉了。可我坚持住在这，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眼光，只是因为舍不得，这个院子承载了我们一家人太多的回忆啊。人之将死，我才发现这四合院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最舍不得的是你们，你们才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产。孩子们，家和万事兴！我已经找好了中介的人，我走了以后卖房子的钱就平均分给三个孙子吧。”老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听完以后心如刀割，疼得无法呼吸，掩面而泣，内心的小人早已被亲情打得无地自容。特效药不仅治好了老太太的病，更治好了这个家的病。
四合院最终没有卖，一分一毫都保持着原有的样子。他们一致决定把它留下来，让它承载更多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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