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 | 贾薇诗歌

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些明亮清晰
那些宽大狭窄
那些强壮细弱
那些震耳欲聋
都在原地
只是看不见
它们通通被黑夜罩了起来

椅子上的他
还没有适应暗夜
他慢慢转动身子
想看到哪里有亮光
他往左转了一圈
又往右转了一圈
没有看到
哪怕微弱的
一丝丝亮
他怎么忘了
这是深夜最黑的时辰
昨日已走
明日未到
他在无边的暗夜中
突然想不起白天
想不起白天的人
熟悉的陌生的
想不起自己的白天
发生过的未发生的
想不起白天见过的
鲜活的
身边一闪而过的
带着露珠的
带着喘息的
带着颜色的
怎么就想不起了啊

凌晨三点
他觉得耳朵没有用
除了呼吸万籁俱静
就把耳朵收起来
他觉得嘴巴没有用
夜色空荡屋暗人静
就把嘴巴收起来
他觉得双脚没有用
漆黑一团看不见路
就把双脚收起来
他把什么都收起来了

还是听见
连绵不绝的
阵阵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