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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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冬日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原来灰白寒冷的街道上面已经陆陆续续闪过黄色的光。也有白色和红色的光，因为车速已经放缓，数量没有增加多少。

谁都知道在这样一个季节出门，需要找到一辆属于自己的出行工具，只是因为长时间困在家中的缘故，原来的储备大都用在了食物上，其他的东西虽然想要，没有时间是办不到的。就在这寒冷的，行人少得可怜的街道一旁的公交站台上面，赫然绽放着一顶黑色的花，在这朵花的花瓣下面，于晴正没有一刻停歇地跺着脚。

2

一切的寒冷似乎只是因为得不到阳光的照耀。当然这也不是一时心急就能够改变的情况，冬日的太阳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晚，再加上天空中积聚起来的云层，不承受一段时间寒冷的煎熬是不可能感受到温暖的。

于晴今天出来的时候其实并不算晚，她的时间是早上的六点，等到赶到公交站台时，正好可以碰到第一趟开始循环的公交车。这是她已经养成的不会发生变化的习惯，只不过今天的这种情况，她在从那条河边上走过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也许是久经大城市的高节奏生活的干扰，于晴觉得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静下心来感受生活的美好。所以在今天出门时听到突然响起来的流水声，她原来急匆匆向前赶路的步伐也就慢了下来。甚至于在这样的水声里，她的脑海中产生了那样一个想法，任由今天的工作付之流水，她也要好好欣赏一下这冬日难得的河流。在她过去的印象中，城市中的河流都是绿色的，看上去干净清澈，在打捞起来仔细看时总会发现杂物。她其实不喜欢这样的河流，可是又找不到其他可以调节心态的东西，只好妥协于眼前看到的。

水底隐约沉着白色的建筑，也许是原来铺设河道时遗留下来的工程艺术；也许是从城市中心飘过来的异时空的钥匙；也许是超古代人类遗留下来的火种。于晴看着对于她的关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流淌的河水，原来那份急于工作的心态变得平缓，她也觉得自己心中正在产生一层层的阳光的东西，用来驱散压在心里得不开心。

3

冬日的寒冷是高低起伏的，是漫长的。没有下雪的时候，抬头看到叠加起来的云层，总要在自己的背包中放下一把黑色的伞。等到太阳终于收起身法，沙沙底雪花落满伞面，那朵绽放在白色世界里唯一的一朵黑色花，带给看到的人的，可不就仅仅是一段穿行在雪花中的何处惹尘埃了。

于晴始终记得自己刚来到这座城市时写在自己笔记中的志向，先站稳身子，然后开始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变成光。她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受到了一种神明的眷顾，或者是一位高人随意的点播。

她确实有可以记不得的理由。那个问题是四年之前的笔记了，她给出来的回答也有了一段回想不起来的日子。

人的一生会遇到多少不顺心的事情？于晴看着眼前正在十八弯中不断旋转的水流，想到了这个问题。周围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安静，也没有哪位天生的神明前来为她答疑解惑，她看着脚下逐渐变得浅薄的水流，原来清晰的视线也有了一丝模糊的感觉。她想起来前几天从她们公寓楼顶一跃而下的那位同事，那时，她就站在她的身后，只有五六米的距离，只需要一个快步就能够将她抓住，但是她没有做到，她只能眼看着同事变成了天使，离她而去。

身体躺在冰冷的地面，围观的人因为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只能够伸长了脑袋。原来用作通行的道路也因为看热闹人的存在，变小变窄直到再也不存在。议论的人声此起彼伏，事件相关人员的说话声都只能淹没于这些吵闹中。远远看去，这些一层围着一层，梳理地层次分明的有条理的短发，可以在一个遥远的距离一览无余，也可以说是难过的时候一件缓解眼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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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经历了河道的跌宕起伏以后，终于夜汇入了大部队。从一个深蓝色的管道中流出来的透明的水，有着无法预想的魔力，她将原来稀少的，逐渐混浊的水流重新变得清澈，不仅是颜色上面的变化，在那短暂的浅浅的呼吸时，也可以闻到一种来自于自然水源的味道。

已经溃不成军的部队，终于迎来了开始反击的关键点，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不屈服的顽强，总算有了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这是一场战役最后的阶段也会是这场战役开始的阶段。只不过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于晴已经没有机会看到了，那汹涌澎湃的水流，沿着一个裸露的口子，落了下去，走向了更加广袤的星辰大海。

外在的寒冷从来不会浇灭一个人内心的火热，心中的火焰可以从东方燃烧，也可以从南方燃烧。就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光亮，只要存在，总有一天可以星火燎原，那时的天下是热情得天下，是温暖的天下。

穿行在雾气中的人影逐渐多了起来，有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也有一身橘黄的成年女性。出生的亮光逐渐削薄雾气身上的湿冷，在那即将到来的白色的世界里，于晴只觉得自己身上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温暖，它像是落叶那般悄无声息，却总能够让人看到更加光明的以后。

从于晴眼前行过的公交车正是她每天都在期待看到的，因为河水得归属还没有看到，她倒是觉得错过了这一趟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那些白色建筑沉入了没有光亮的水底，等待着下一代人类的发现，那样的等待，在她看来，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因为希望得光芒只剩下了星星之火，说不定下一秒酒彻底见不到了。她知道自己追赶的公交车也会重新开始在她身后进行下一场的追赶，这是让她唯一觉得放心的地方。

站台上面的人数比刚才增加了一些，只是因为他们都藏身于厚重的衣服里面，她并不能够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个相熟的人。那些和亮光产生交集的人，大概也会是现在的这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