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儿
2021-06-09 本文已影响0人
简婶儿
要不是我已经是个老人了,我竟然忘了母亲早就老了。
不卖关子,说的就是剪指甲,脚丫子的。
随着眼神儿越来越差,肚子越来越涨,关节越来越僵,剪脚趾甲这个事儿变得不那么轻松了。经常剪到一半就岔了气,剪完了得葛优瘫一下。
那么母亲呢,我打了一个激灵。她平时都是怎么操作的?要论上面三项指标,我肯定还是比她老人家略强的。
当我第一次提出给母亲剪脚趾甲时,她竟有些不好意思。把她按在沙发上,我则戴上老花镜,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逐个修剪起来。
母亲敏感,不时地发出「呲呲呲」的预警信号,吓得我总以为下手重了。
「你平时都是怎么剪的?」我问她。
「我就凑合着瞎弄呗。」妈说这话时没啥底气。
母亲要强,自己能干的绝不求人,他们那代人的特质吧。不像我有事儿没事儿的总想跟娃面前撒个娇。经常被熊孩子呵斥「能不能不装小可爱?」
指甲剪得次数多了,母亲慢慢地习惯了,后来可以主动提出「对了,你该给我剪指甲了。」
我问母亲,爸那时候谁给他剪指甲,她说「是我呀,还能是谁。」我心里一阵难过。
「记得吗,咱们还请过外面的师傅来家里给你爸修过脚呢。」
「记得记得,那天爸可高兴呢,一直哼哼着西皮流水!」
母亲这两年记忆力明显下降,刚买的洗发液不记得放哪儿了,餐前的降糖药常常需要提醒,可有关父亲的记忆她总忘不了。
「有人要你爸的大衣吗?」
「没人要,爸的大衣都多少年了。」没走脑子,突突完了我有点儿后悔。
「马上又到父亲节了……」我欲言又止。
剪完脚指甲,我总想捎带帮母亲把手指甲也剪剪。她每次都果断拒绝「我自己能剪!」我知道她剪得肯定不如我利落,但我拗不过她老人家的。
为母亲做的几件事儿,我一直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取工资,交党费,开药,报药费,复查心脏起搏器,体检,取暖,物业,网费,电费,歌华有线,订报纸……
后来加上一项:剪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