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老家

昨日一场大雨将工厂的地面变成了水洼，一大早上班坐在办公室里，听得窗外竟是一片青蛙的叫声，想想我是有多久没有听到青蛙的声音了？

犹记小时候，屋子后院不远有一处水塘，夏日雨后，水塘边便会生出好多青蛙，白天晚上不停地鸣叫着，真的有辛弃疾词中“听取蛙声一片”的感觉。

忘记了是几岁的生日，那天正好是期末考试，我们的小学都集中去另外一个村子的小学，考完试回家的路上正好赶上一场大雨，被淋成了落汤鸡，回到家里，看母亲为我包好了小小的包子、蒸的小桃子，还做了一桌好吃的饭菜，顾不得被雨淋的狼狈，换了件衣服就坐在那里开心地大吃。午后躺在炕上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在一片蛙声和母鸡咯咯的叫声中醒来，下午母亲和村里的女人们在门前的河边洗着衣服，爷爷奶奶在院子里忙活着杂务，我呢领着弟弟一起去河里捉鱼捉青蛙。

那时候农村夏天的夜晚，大人们喜欢聚在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小孩子们会跑着闹着捉萤火虫，天空高远明净，能清晰地看到银河象一条银色的带子横贯天际，奶奶会告诉我哪一颗是牛郎星和织女星，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于是我常常在夜晚看着天空发呆，总幻想能看到一个仙女飘下来。

夏天的夜晚还可以看露天电影，村子有一处二层小楼是村委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镇上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来村子里放老电影，有时候还会演皮影戏，放电影的晚上，我和弟弟便缠着母亲和爷爷奶奶一起拿着小板凳去看电影。村子里没有路灯，为了走近路，我们便拿着手电筒，穿过一片田地，去到村委会的楼前，找一处离电影幕布最近的地方坐好，那时候看的有《上甘岭》、《红牡丹》，还有好多很老的电影，皮影戏能记住的就是《秃尾巴老李》，有时候都是重复地演，可每一次我都看得津津有味。

父亲从我记事就总在外地工作，常常是半夜才回到家里，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如果听到外面有轰隆的车声，便是父亲回来了，父亲一般回来一次会在家里待两三天，每次回来他都会给我们带好吃的，家里热闹得象过年，只要父亲在家，我便觉得自己象壮了胆，晚上一个人到院子里也不会怕黑。

现在想一想人生最幸福的时光也便是那时候了。只是小时候不懂，不知道走着走着，那些陪伴你的人会离开。如今母亲领着我和弟弟离开老家好多年了，每年只在清明祭祀的时候我和弟弟会回到那里一次，曾经的一切都已变成了回忆。人已不在，物已不同，家乡已经不是曾经的模样，那条我曾经捉鱼的河道，已被填满了垃圾，我看电影穿越的田地，已盖满了民房，村子中间修葺了柏油的马路，装上了路灯，我抬头已经看不到那条横贯天际的银河，空气除了酸腐的垃圾气味，已闻不到小草的清香。

那个充满温暖与美好的老家留在了我的梦里，只有偶尔的午夜梦回， 我才能回到记忆深处老家的房子，听那熟悉的蛙声、看那门前小河流水，听奶奶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