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若白II
初识瑾若白,是13年的秋天
他就坐在那里,折木居的16号桌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终究要走往何方
瑾若白好像,永远都活在旅途中
他沉默寡言,一个旧旧的旅行箱与他形影不离
听别人说,他曾经是集马社的一员
后来因为他的离开,导致集马社发生剧变,随后消失在更迭飞快的市井传闻中
有幸,我们曾一起喝过酒
他的目光情愁,只是一杯一杯的喝掉手中的Whiskey
好像,故意要把自己喝醉似得
折木居是个居酒屋,老板和我也算是熟人
“16号桌的那个男人,常来吗?”
老板很诧异,我居然会和他打听这个怪人的事情
——“是啊,他常来,邋里邋遢的,每次来只坐16号桌。”
“为什么啊?就他一个人来?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 我顿时来了兴致
——“是的,他就一个人,他叫瑾若白!偶尔会欠酒钱,但是每次都会准时还上,很讲信用。他说,在等一个人,一个女人。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估计那个女人啊,是不会来了。”
老板一边擦拭酒杯,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
他上次消失的时间,应该是15年的年初
在此之前,我们常常在折木居喝酒
确切来说,是我每次都故意去找他拼桌,坐在他的对面
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离开集马社,也很想知道他等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为什么,他要在这个地方,一直等她出现
可惜,他从来就没有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
不是逃避我的话题,而是根本就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只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
“尝过最刻骨铭心的爱,才愿意至死等待。”
他好像就是这样,从来不给别人了解他的机会
在别人与他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
但是我怎么样都没有想过,他竟然有一天会拂袖离开
那年的冬天很冷,他还是一身秋天时候的打扮,胡子很长,人很瘦
“她不会来了!”
说完这句话,瑾若白把酒杯倒着放在桌面上
提上旅行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他走之后,我花了不少时间寻找他踪迹
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我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于是,一直在到处打听,瑾若白找到他要等的那个女人没有
有没有安定下来,好好的过生活
可惜,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那样
消失的音讯全无,绕无声息
后来的后来
我还是常来折木居喝酒,只是不会再坐16号桌了
起初一个星期去三次,慢慢变成两次
直到医生劝我不要再喝那么多酒,否则我的肝就要彻底坏掉了
我才变成一星期来一次折木居
老板和我有同样的默契,自瑾若白消失后
那张16号桌子,就摆着一个牌子,已预定
就这样,摆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没有人坐过那张桌子
熟客们都知道,那张桌子有一个特殊的客人…
12月31号,临近元旦节的那一天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变成2018之际,我循例来到了折木居
这个海滨小城,位于国境之南
在这里,我也待了好些年了,也算是我的第二故乡
可惜,比起原本故乡,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异乡客,终究就是异乡客,而已
重大节假日,折木居总是显得冷冷清清的
作为一个清吧,折木居的生命力也算是很顽强的了
年轻人占主导权的时代,清吧已经不是一个玩乐的好去处了
可每座城市,总会有那么怀旧的一批人
去习惯了一个地方,就不会再换了
推开折木居的大门,里面显得异常冷清,三三两两的顾客,零零散散地分开坐着
酒保们在低头玩着手机,老板也不知道哪去了
我坐到吧台上,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杯Tequila
店里面的灯光昏暗,点唱机正在放着不知名歌手唱的《Sukiyaki》
歌声悠扬,哀伤依旧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而又饱含磁性的男中音
“小二哥,再要一瓶Whiskey,16号桌!”
我惊呆了,猛然回过头,循声望去
他,就坐在那里,背对着吧台
“瑾...瑾...瑾若白!”我失声惊呼了起来
声音的分贝很高,我手心出汗,浑身发抖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地偏过了头,看向吧台的这一边
他的视力似乎不太好,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我来
但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很罕见的对我笑了笑
这个笑容,颇为意味深长
有点惨然,看着无比凄凉
他脸上的两道法令纹更深了,下巴的胡渣很短,显得饱经风霜
一身黑衣洗得微微发旧,但是很干净
那个标志性的褐色皮箱,此时就安安静静得躺在他的右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