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说

本文原为四季说

秋　　 摄于万峰路１号

前两天似是处在一生最热的天气，十月还赤膊在藤椅上折腾。一阵雨来，加了两件衣还感到冷飕飕的，恍如暮秋时节，于是想到刚过去的夏天，以及更远的春天。

今年的夏天阳光特别凶猛，但海风吹过，热气就被风带到海上了。海岛晚上的夏天比秋天适意，喝茶聊天的节目也多，户外活动的空间也显得更空阔与自由。夏天还能去水库或海上游泳，那是我最爱的运动。因而，再热的夏天也好于秋天。

至于春天，那是一年开始，计划盘算者都要为一年的人生定调。精力好的四处奔忙，脚力不足的拈花沾草，整个城市皆蠢蠢欲动，电话多了，公案多了，行人多了，当然废气也更多了。对我来说，春天做事，如冰块中取食物，化在温水中，稍一放久，就成腐烂之物。

冬　　 摄于万峰路１号

接着要说冬天。自从23岁那年冻疮好了以后，冬天一直是为我所爱的季节。也是那年冬天，喜欢上写诗。万物在冬夜里特别宁静，空气里的冷意让我神情凝聚，思路集中，灵感效率极高。谁会冬夜里如夏天那样大声喧哗？谁还会迎着飕飕的寒风来找你呢？在我所有写诗的季节里，冬天是高产的季份。

冬天泡脚是最惬意的事，写完一首诗，或者读完一篇好文，让有些冷意的双脚伸入冒着热气的木桶中，有些充血的脑袋一下子血往下半身流去，血管畅通，神经松弛，接着睡觉就其舒无比。我在冬天睡得最晚，也睡得最深，质量最好。

冬天少了出门，当然也少了来串门。冬天把窗关了，外面嗡嗡声就相对隔绝了，冬天的行人少了，人们也早睡了。专家说，混杂在空气中的音量在冬天也会减少20分贝（80分贝的声音人会受不了），夜里减少更多，这对夜里回归自己的人是个福音。

春　　 摄于万峰路１号

私活大都是在夜里完成的，冬天夜长日短，由此也造福了夜乐的人。漫长的冬夜，干扰的人少，私活可以干得更长，虽然冷些，但却是快乐的自由之夜呀。如果有温暖保障，想想窝外的寒冷，对比之中又增添快活；如是两性相惜，北风越吹，相拥越暖。

北风那个吹的时候，冬天是最干净了。西北来的风力气大，空气中的污浊会被狠狠地打扫掉。冬天比较硬朗，泥土结实，虫子也少，绝不会发生蜈蚣爬到床上，让婆子半夜惊叫的事。冬天因雨水少，井水在冬天比较暖，也比较清，用干冽的清泉泡茶是最有味的。

冬天下雪，是舟山人最盼望的天象。前些年，电视上看到远方的一位俄国市长说，要把管辖的莫斯科弄成无雪的城市，他的脑子简直进水了。舟山的雪都是瑞雪，没有听说舟山有雪灾的事。记得05年冬天下大雪，满城满山皆白，雪有尺把厚，全城劳动人民都得到放假的通知，无论赏雪还是搓麻将，皆感谢老天爷给了一天非节假日的自由。小朋友们更不用说了，雪带来的意趣，远胜过春花夏草秋月。

夏　　摄于万峰路１号

我爱冬天也并不厌夏天，夏天的热与冬天的冷，都有一个好处，那就可以让你少出门。出门少，就可让心宁静。这是我取季的重要原则，一切离心近的或者离心远的物事，决定我取舍的态度。为四季排个队，冬天为上，夏日还好，再次为秋，最烂是春。

其实，所谓冬日之美也在于四季之别中感觉。如无四季之差，那也似是爱斯基摩人的生存状态。无论冬天和春天，老天都不是为人准备的，天道自有它轮回的道理。因此，我的乐冬患春之说是太看重自己的身体感觉，在一边自以为是的唠叨罢。庄子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有时候忘掉肉身，超然物外，一年四季不为环境所动，不为外物所左右，何患得失!  套用一名句，不为冬天的乐而乐，也不为春天之忧而忧。当然，这样境界获得需要圣人之心，现在我只带着肉身，来说春夏秋冬的体验。

前几日，那台用了近四十年的凯灵牌电扇，到了中秋还在屁股后转，以为今年的夏天过不完似的。不料一阵滛雨来，原本单衫短袖的日子，一下子冷得不盖厚被就不能睡了，恍如到了要煨火的冬天。一篇四季说却成了冬天说。当然，对四季的任何白天来说，我更喜夜色，喜欢黑暗笼罩我，只要伸手可及处有光就行。

有关白天黑夜，那要在下一文说，题为夜颂。

（写于2009.11.6　今日略改前后两段转上）

下列《夏秋冬春》摄于万峰路路１号：

夏 秋 冬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