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其实一直很排斥去写这些经典电影的观后感。尤其是自己特别喜欢的电影。
心里五味杂陈,总是担心词不达意,不能表达其中之万一。
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伟大的作品总是多维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霸王、一千个虞姬。一千个读者在一部电影里看到的东西便不止一千。
一曲霸王别姬唱出的不是一代文人的心声,唱出的是人性的脆弱和千百年来艺术家们的风骨。
且看我娓娓道来——
故事开始,
虞姬挽着霸王缓缓地从昏暗的巷道走来,巷道的尽头是一个广场,空旷地能够听到回音。
但是这广场却更加暗了,只能借着巷道里传来的光模糊地看到他俩的身影。
从一开始,霸王段小楼就糊涂着,
那人问:您二位有二十多年没在一块儿唱了吧?
段小楼(一说段晓楼)糊涂地说二十一年,程蝶衣纠正道是二十二年。段小楼说我们哥俩也有十年没见面了,程蝶衣又纠正说是十二年。究其原因,归结为一句“都是四人帮闹的”,可是整部电影都没有再提到过四人帮了。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段小楼糊涂着,可程蝶衣却异常顽固的清醒着。
程蝶衣是我在电影里见过的最伟大的艺术家形象,没有之一。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从一开始的那一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其骨气便与普通人不同。程蝶衣是一代文人的典型代表,他们有风骨,有傲气,孤僻但是有才华。第一次进戏班子,那群孩子嘲笑他是窑子里出来的,笑他手里的保暖衣物是窑子里的东西,他什么也没说,把衣物扔到火盆里烧了。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和他一起逃出戏班子的小赖子,满口“豪言壮语”,回去以后却吓得上了吊。而程蝶衣只说了一句话,“师父,是我自个儿跑的,不关师哥的事”。周围的孩子们跪着吓得发抖,躺在冷板凳上挨打的他却不求一句饶。
面对师兄被日本人监押,他去给日本人唱戏,临了却说了一句,“有个叫青木的,他是懂戏的”。文革时期被批判,竟然说了一句“青木要是不死,京剧就传到日本去了。”这一切都应了段小楼的那一句“不疯魔,不成活”。程蝶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绝对的正面形象,他的思想意识里缺少一种“家国情怀”。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或者说于他而言,京剧和师兄高于世间的一切。他曾说“不行,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他想要和师兄唱一辈子的戏!
可是段小楼不这么想。如果说程蝶衣不与世俗同,那么段小楼就是凡人。段小楼也有骨气,他不肯为日本人唱戏,颇有点儿梅兰芳蓄须的意味。面对蝶衣的那一句“青木是懂戏的”,啐了程蝶衣一脸。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段小楼是活的明白的人,“唱戏得疯魔,不假,可是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咋们可怎么活呦?”段小楼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可以屈服,可以忍受,所以他最终活了下来。面对大字报,批斗会,段小楼屈服了,他承认了自己的妻子是妓女,承认了师弟是汉奸,承认了自己犯过的种种错误。正因为如此,他成为了那个时代千千万万人中的一个。
那么,那千千万万的人都在做什么呢?
程蝶衣缺一份“家国”意识,但是李碧华(原著作者)却有。
除了电影里的主人公们,我们再看大环境里的小人物。
从辛亥革命——军阀割据——抗日战争时期——国共内战——大跃进——文革……祖国过去的那个一百年里经历了太多太多,而活在那个一百年里的小人物的生活,苦辣滋味尝的也太多。电影是从军阀统治时期一直延续到文革结束。各色人物粉墨登场,颇具玩味儿。
前朝的太监总管还做着前朝梦,问今年是哪一年,小豆子(程蝶衣)说民国二十一年,他偏偏说是大清宣统二十四年。老太监还以为自己是哪个荣耀的太监总管,不料时事巨变,太监府变成了棺材铺,大太监变成了流浪讨饭的乞丐。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面对学生游街示威,小贩们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生意,他们无法理解学生的爱国抗议行为。而那些游街的学生们看到了戏子,就骂他们妖里妖气,质问戏子有没有中国人的良心。这倒让笔者联想到了几年前的钓鱼岛事件,笔者所在的十八线小城市大街上被打砸抢的一塌糊涂,甚至还有人险先丧命。
一百年了,很多事也都没变。
程蝶衣吸毒被抓的时候,大伙儿都来看望他,希望霸王和虞姬重出江湖。当文革来的时候,还是同一群人,他们检举他是汉奸。
在很多经典的电影中都有过强调,和平盛世人心安宁,则社会和谐。一遇到动荡人性的丑恶面就会被无限放大。在段小楼检举揭发自己的至亲时可见一斑。
民众对于社会的认知,依然局限在“无论如何改朝换代,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状态,直到土豪袁四爷被枪毙,固有的认知被打破才醒过来。在那个动乱的时期,只有两种人,压迫别人的人和被别人压迫的人。可是从今天来看,不过都是一群普通人在大社会里挣扎求生,细分到当时的每个人心里头,却是让人求死不能。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程蝶衣挺过了文革,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虞姬死在了霸王的怀里。大概他是想明白了这世界留不得纯粹的人,即便挺过来了他也不能够再和师兄唱一辈子的戏了。
在电影中,还有几个有趣儿的小物件。
他们分别是段小楼拍的砖,程蝶衣送的剑和袁四爷送的冠。
还没有化名段小楼的小石头,在大街上豪迈展示铁头功,少年英气锋芒毕露。
年轻时逛窑子,用头顶碎了茶碗,把妓院的头牌取回了家。
然后年纪大了以后呢?批斗时红卫兵扔给他一块砖,他把砖头往脑袋上一砸,头破血流。
而板砖还是板砖。现在问他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答什么,说自己的妻子是妓女、兄弟是汉奸。不是他的头不够硬了,而是他的气节被生活磨掉了。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第一次表演霸王别姬,段小楼和程蝶衣在太监府上看到了一把剑,程蝶衣说总有一天他要送给师兄。师兄结婚的那一天,程蝶衣把剑给了他,可是师兄忘记了那个诺言。这把剑最后成了段小楼指控程蝶衣的“证据”,而它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他俩最后一次的表演上,虞姬用这把剑自刎了。程蝶衣一生活在戏中,最后也以虞姬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袁四爷送的冠镶满了宝石,光芒四射。程蝶衣收养的孤儿小四儿陷他于不义。最终贪婪的四偷偷地玩弄那冠时,被红卫兵发现,活活打死。贪贪婪让人邪恶,邪恶又毁灭贪婪的人。此处不再赘述。
再者便是强烈的对比和巨大的反差
霸王是刚,虞姬是柔。张丰毅演的段小楼把霸王的刚演活了。段小楼的性格就是刚。小时候的段小楼(小石头)街头卖艺敢表演铁头功,为了成全小豆子(程蝶衣)用烟杆钻他的嘴,面对袁四爷的“栽培”,他也爱答不理甚至不给好脸色看。学生游街也敢上去骂两句。男儿血性显露无疑。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而程蝶衣的柔则主要表现在对段小楼的感情上。得知段小楼要娶媳妇儿了,哥哥把程蝶衣的傲娇、不忿、郁闷、悲伤演的淋漓尽致,不是用语言,而是行动,回头、扭腰、皱眉,相得益彰。窗外阴雨连绵,程蝶衣双臂环抱着宝剑,快速地迈着小步子走进了房间,昂首挺胸,双手一松把剑扔给了躺在床上的段小楼,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认认”。这段小楼自然是记不得剑的由来。程蝶衣眨了眨眼睛,把头低了低。又忽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俩的合影,眼睛含泪,仿佛若有光,程蝶衣胸口微微起伏,轻叹一声,那光芒便消失了。依然迈着小步子疾步往外面走去,直走到门外面,感情爆发这才大步踉跄地往黑暗中奔去。
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抛弃的高傲女子!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可是随着剧情的反转,谁是柔谁是刚则再也无法明确下定义。程蝶衣外柔内刚,而段小楼却是面子上的刚骨子里的柔。文革时期段小楼服软了,很多人都会服软。说了违心的话,害了无辜的人,这是那个时期的常态。但是程蝶衣不服软,面对红卫兵的指责谩骂,他依然昂着头说:“青木要是不死,京剧就传到日本去了”。
段小楼每一次拗不过程蝶衣,便说他不疯魔不成活,那是戏,不是生活!不可混为一谈。
最后只能屈服地说,蝶衣是活在戏里的人啊。
欢迎关注一只云间电影看到最后,程蝶衣还是程蝶衣而其他所有人,都不是当初的样子了。不禁让人想问一句,到底谁在生活,谁又在演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