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2023-08-07  本文已影响0人  关净

祁连儿的脸简直变作了苦药渣子一般颜色。

眼睑就像和好的面皮一般松垮垮的垂着,他不叫,也很少动作,只是望着。他的母亲,一个瘦瘦的妇人,和他一般的脸色,双手不停的替他整理着的被子,却没看过他一眼。我实在没法子说出她眼里的那种神色,只是平静,像大火蔓延过后的废墟前,一只呆立的羊,空荡荡的淌着白烟。

大夫和他的学生,白花花一团的围住了他们两张黑脸。祁连儿的病难得一见,是很好的教学素材,母亲将祁连儿的枕头垫高了些,有利于医生观看,但是依旧默默的,没看任何人,她知道再看也只是等死罢了,面前的教授指着病历本严肃的讲着,她听不懂,只是站着又坐下,总是在整理着什么。祁连儿咳嗽了一声,她又兀自把枕头拿了下去。

“这个病人可能会出现什么体征呢” 提问开始了。

“水肿,呼吸困难,心衰…” 学生陆陆续续地答到。

母亲还是那样沉默,还是沉着眼,又站起来,整理着祁连儿身上的被子。

“那为什么没检查呢”

教授身后两个医生忙凑过来,

“我们看看” 说罢便一人一只手,按了起来。

祁连儿是清醒着的,我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我的目光,但那样的手臂绝不应该属于一个青年人,我痛苦而怜悯的看着他,医生轻轻放回了他的手,从始至终他的眼总是涣散着看向一处,没看教授,没看医生,没看过我,同样,也没看过他的母亲。

一群人撤出了病房,没人回头,但我知道身后母亲定是又在替儿子掖着被子角,她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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