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与爱 第3章 至诚大兵
怕与爱至诚大兵03
“主要是我爸，为这事我爸给他们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么硬的汉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任人欺辱任人宰割，他那一跪，我当时立马就长大了，就有这么震撼，想起那一幕我就直掉眼泪，现在都会，真的是愧对他。”
“以前跟他关系极差，几乎没话讲，那就跟仇人似的。他也有问题，经常揍我，我打又打不过，气得要命。”，“多年父子如兄弟，现在我跟他那就是兄弟，什么话都能聊，一壶茶几包烟能扯上一整晚，我回家都跟他睡一张床。”
他有些动情，忙跟大家碰杯，“你们千万不要学我，一家人一定要和和睦睦，多花点时间陪陪爸妈。像我这种职业，常年在外，爸妈眨眼变老越来越需要人照顾，有时候真想家，尤其逢年过节，实在太想家，又不好意思，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他点了根烟，抽几口，突然笑笑，“我老爸跟我说过几万遍不要抽烟，一打电话必念，比我妈还啰嗦，不过我还蛮享受他唠叨我。”说着，突然把烟往地上一砸，踩灭了，“算了，听他的话，少抽点，他自己也是杆老烟枪，我也经常说他。”
武酥跟他碰碰杯，接过他话茬，“我跟我爸关系也差得很，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我那个比较奇葩，不是我不理他，而是他不理我。”他一口吞下一个烤青椒，仰头喝完一杯酒，笑笑，“都坐好了，跟你们讲讲哥哥我的故事，绝对没开玩笑瞎编乱造。”
“我本来有个妹妹，比我小差不多六岁——这么说也不对，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活在我心里，一直都在。”，“那时候我爸妈在长沙开店，事业上升期，没空照顾我们，我跟我妹还有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我老家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水库，离我家很近，不超过五十米。从小在水边长大，我五岁就能横渡水库，那水性在我们那一块是出了名的。”。“我妹一直就是我的小尾巴，特别黏我，每次跟朋友在水库里游泳比赛她都给我加油助威，特别崇拜我。她也喜欢玩水，而且胆子还贼大。我爸特意给她买了只鸭子，就那种充气的塑料鸭子，坐在上面比套个游泳圈要舒服很多，可我爸实在没时间，总共也没带她玩几次。那天我历历在目，吃过午饭，午睡，爷爷奶奶在一楼，我们两个在二楼。我都睡着了，她烦得很，硬把我吵醒，非让我带她去游泳，还鬼马精灵地不让告诉爷爷奶奶，我懵懵地居然答应了。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俩偷偷给鸭子打好气，直接开溜，好了，我操他妈的！下水没超过十分钟，我明明看到她坐在鸭子上摇摇晃晃的开心得要命，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准备抓点蚌壳，那东西很美味，我爷爷喜欢拿它下酒，等我浮出水面，水面上就只剩鸭子了……”
“哇！你妹妹好可怜。”李耀懋吃着烤韭菜，一脸惋惜，“你爸爸肯定很疼你妹妹，他绝对要自责一辈子，他也好可怜。”
“我不可怜？自打我妹妹走后我爸基本就不怎么搭理我了，看我那眼神就跟我谋杀了他小情人似的。那时我十一岁不到，似懂非懂的年纪，整个人完全被那种阴影笼罩，还总以为我妹妹会回来找我，到现在睡觉都喜欢开着灯。”
“谋杀，确实是谋杀，没把你处决了，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呀。”董丹开玩笑，“还是酥兄你套路深呀，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担心她长大后分你家产？”
“分个屁！就我们家那几个钢镚有什么好分的，她要是还在，我们家会多很多快乐，她的离开是我们家永远的痛，我们家自此不过节，自动忽略，谁都不敢提。”。“怪我太自负，那我毕竟是哥哥嘛，大六岁的大哥哥，带妹妹出去开心，顺理成章呀，我哪里想得到会把她整没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我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曾经还一直努力讨好我老爸，但根本没用，他看到我就黑脸，爱理不理，后面我也烦他，就搞成陌生人了，妈了个巴子，那简直就是我的血泪史。”
“你这个很特殊，我觉得李耀懋说的对。你爸不是怪你，而是太爱你妹妹，以至于太自责，还没走出来，再多给他点时间吧。”夏磊皱眉劝慰。
“八年了还走不出来？小日本都完蛋了！我对不起我妹妹我认，必须认，至于他，我一留守儿童出身，不理就不理，不理我我早就习惯了。”他摇头叹息，淡然一笑，目光移至吃着烤串并饶有兴趣听他讲故事的蒙丹梨。看半天，她没反应，总算发现他盯着她，她慌了神。
她并不想提及家事，呆呆地岔开话题，“魏敏哲怎么还没来？”
“他帅是吧？”他反问。
“今天他爷爷奶奶有没给他送饭呀？”她答非所问。
“送什么饭？”
“哦，那你不知道的话就当我没说。”
“你想说啥？坐这么久没见你说过几句话，一开口就是他，这里这么多纯爷们都陪不上你吗？我们不要面子呀！”
她红了脸，不想被轮番取笑，忙拉坐在身旁的林秀悦当挡箭牌，“那她不也没说话吗？你问问她看她会不会给你面子。”
林秀悦像是正在做着梦。她格外好静，身处闹市就自个儿隔绝了一块空间，看似全面警戒，旁人也不好轻易打搅，可新鲜感十足，于是她的存在并非有她不多无她不少。
醒过来，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她有点受惊，左顾右盼，轻捋鬓发，嘴角浅笑，整个人透着一种优柔的慵懒的味道，恬静小猫似的直挠人心的美。
蒙丹梨贸然越过她的防线，而武酥确实对她更有兴趣。情况不妙，她的烤茄子马上不刮了，赶紧把张脸往李耀懋身后藏。可武酥并没打算放过她，刚要说话时，李耀懋忙一把搂住她，“你闭嘴！她是我的人，我带来的人我要保护，你滚一边去。”
李耀懋抬手看手表，时候已不早，转而说，“舞台交给我吧，我也来讲讲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可是个传奇，绚烂多姿，压轴登场。”
她仰着脖子自己先大笑了一会儿，“我，就是故事里的‘遗腹子’，你们肯定没见识过，不过此遗腹子非彼遗腹子，我老爸他活得好好的。”，“我爸是陕西人，我妈是江苏的，他们在上海读书相识相恋，没结婚有了我，后面我爸出了国，就把我们母女俩残忍地抛弃了。”
她吹吹林秀悦的头发，又挠她痒痒，逗笑了她，接着说，“他们是如此的任性，简直无原则无底线。后面就搞笑了，我爸他放着天朝上国不待跑去美利坚浪，结果混不下去，惨兮兮地回来了。但是他来晚了，我妈已经结婚了，好在我妈妈家全部是基督教徒，感谢耶稣感谢上帝，我逃过一劫并且很漂亮的活了下来。我妈妈觉得我可怜，结婚时就跟我另外一个爸爸说好了不再生小孩。那我亲生爸爸自然觉得愧对我们母女俩，又没法挽回了，不知道怎么的，就也没有要小孩子。当然这只是他的说法，我根本就不信，搞不好是他自己浪出了毛病想让我背锅。要么就是我另外一个妈妈身体的原因，反正想套路我没那么容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信……”
“这样子都弄不死你？耶稣他老人家连社会主义也插手……”武酥满脸失望地插嘴，起身去拿放在她桌旁的开瓶器，被她训斥，“你给我退下！我说话的时候请你不要发言。”
她抢先拿起开瓶器麻利地开了一瓶啤酒，哗哗给自己倒了半杯，把剩下的大半瓶啤酒递给他，碰碰，“不服，干呀！”仰头先喝完杯中酒，然后捧着脸盯着他对瓶吹。
“后面可把我玩坏了！四个爸爸妈妈，就我一个小孩，你们没有体验过那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痛苦，一到逢年过节就轮到我伤神了。我要是在我妈家，我爸会很失望。我要是去了我爸家呢，那我妈会很伤心。好吧，我去我爷爷家，那我要是我去了我爷爷家呢，我外公外婆会说我没良心，那么一点点长开始带大的。而我留在外公家，爷爷奶奶又会说我分不清主次——你，你姓李！”，“任何一方我都不想冷落，可又凑不到一块来，我要是麻木不仁倒也好，偏偏吧姐姐我又冰雪聪明感知卓绝，可又有什么用，根本搞不定……”
“那你去我家，我老爸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夏磊开玩笑。
“还是去我家合适，我们家本来就有个女儿。”武酥打着酒嗝也搭话。
“去你家你带我去水库吗？”她笑嘻嘻问他。
“鸭子直接退出历史舞台，升级换代，给你整只大白鹅，放心，我有经验了，这一把绝对送你去极乐世界提前占个好位置。”他毫不含糊。
她一脸不正经，“好呀好呀，不过除了大白鹅——一千块不能再少了。”
“你到底能不能给我纯洁一点？坦白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他正义凛然。
“你凭什么比我贵！”林秀悦冷不丁怯怯一句，挺较真蛮俏皮。她主动说的第一句话，一张嘴就把大家逗得笑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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