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时给我一个吻吧

2018年10月11日    星期四    天气晴

我们大概纠缠相爱了许多世吧，以致于积累了太多太深重的情意，现在才分得不舍又离得安静。

王权说，再不忍心，有一句话还是要说出口。

我想了想，以为他要说年底不能回来办我们婚礼的事，傻不拉几地一个劲说没事没事，还拍着胸脯说延迟一两年没关系。

可没想到他竟然哑了嗓子，像是在那头哭了：“妮子，别等我了！”

......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掉了，心砰砰砰地跳，像得心脏病了一样，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彼此停顿了好一会儿后，他在那头吸了吸鼻子，轻咳了两声，然后像抽空了灵魂一样，声音轻细飘远地喃喃起来：“这里正是丰收，稻田里的谷子金黄饱满，闻起来还有些清香——”

我听得不明所以，想打断接话又不知如何切入，只能干着急：“所以呢？”

“妮子，我不回去了！”王权说，声音里，蕴藏了太多连我都无法辨明的情感，“我喜欢这里纯净的味道。”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闪现了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画面和声音，有些是我和他在一起时的经历，有些，是我对我们未来蓝图的构想，有些......

想了好多好多，最后，我再也无法抑制：“说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的！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回来，我可以——”

“妮子，你早就长大了。”王权叹了一口气，温柔却又无情地打断了我，“可他们还很小！”

“有什么关系？”

“以前我只以为，来支教一两年，给他们传输一些新鲜的东西就是帮助他们了，可是来了这里之后——对不起，妮子！”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愤懑，疑惑，躁动，悲痛......顷刻间万般情绪统统涌上心头，我一遍又一遍地拨电话过去，可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直到了晚上，电话终于接通了，而我却泄了气：“我们说好结婚的，你答应我的！”

“爸爸不在，我是阿伊，你是谁呀？”电话那头，是糯糯的奶音，纯净可爱......

我心间一颤，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王权问我的话：“妮子，如果有一个机会领养一个孩子，你愿意吗？”

我记得那时我还在调养小产后的身体，正在喝苦药，听了这话顿时生了一通大火：“为什么要领养？我可以生，医生说了只要我好好调养以后是可以正常怀孕的！”

“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不说话？”阿伊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仿佛更加纯净可爱了。

理解，感念，释怀......这短短的几秒钟，我一下子就原谅了王权：“我是你阿爸的朋友，你阿爸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阿伊却没答话，只有稀稀疏疏活动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一声低音响起：“妮子，是我。”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没有哭出来：“所以那时候你就做好了决定？”

“什么？”

“你什么时候领养的阿伊？”说完，我终于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只是不想让他发现，急忙用手捂住了。

“你想到了？”

“王权，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打着颤一字一句说的极慢，“你总是这么自私自大，当初不经我同意闯进我的生活，现在又不经我同意把自己择出我的生活......”说完，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只觉得特别冷。

“妮子——”王权在那头轻声唤道，依然那么温柔。

“王权，谢谢你！”我再次想起那日冲他发火的场景，不禁又是万般思绪在心头，一时，终于再遮掩不住，大哭了起来，“我答应你，不等你了！”

“妮子，你别哭啊！”王权紧张道，“我只希望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生平安。”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泪，顺手把床头柜上的照片抱在了怀里，“你会一直爱我吗？”

“会的。”王权说道，那么轻，那么柔，那么深情......

“我也会的。”我笑道，然后把吻落在了照片上，“王权，我们再相见时你给我一个吻吧，算是给我的补偿，可以吗？”

电话那头，应该是很深重的点头回答吧，但我已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