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暗驱阴—第一章(上)

2020-02-03  本文已影响0人  於骨

同渠街道

那是这个干旱的城市祈盼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的雨水冲刷着巷子尽头残遗的罪恶。

有人说,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
这大概是因为它百年来接受着世界各方源源不断的最丑陋肮脏的恶意,但仍然高傲地留存着人们最敬畏的那种精神——从不反抗。

同渠市正上空的滚滚天雷劈倒了许多住户门口的遮荫大树,大水灌饱了整条街的排水口。坠雨似箭,砸在门窗上,声音大得就好像是那些追债的扒着你家门口正死命地锤砸一样。
“小司.......”公寓里的男人已在窗前赏了两个多小时的雨,看着绵绵的雨丝凝在一起,掷地有声。

驰贺律师事务所的吊灯恍惚地亮着,角落里的打印机正缓缓地印出文件来,身着白西装的年轻男人一边回忆着法典和几百条新法规的内容,筛选出自己手上这个案子能用的,然后迅速的打在文档里。
“贺前辈,这个案子的一调是在后天吗?”
偌大的办公室中并没有人应答。
打字的手和高速运转的脑子并没有因此停下,半个小时后,他的手和打印机同时结束了工作,“.......”原来已经十一点了吗?周围的办公椅大都被散乱的摆放着,他们的主人总是匆匆忙忙地撇下他们。

男子站在门口看看屋里整齐的桌椅浅浅地笑了,伸手想要拿起挂在门口架子上的雨伞,却猛然想起自己在六个小时前就把它借给同事了,一只手堪堪悬在半空,一只手已经拽住了门把。

“淋雨回去吗……”
其实也不算太远,男子看看下到起雾的雨,他的公寓就在对面的楼区里,不过是在道路的尽头罢了。闭上眼睛就好像下了什么决心,正要冲出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摁了回来。


“你不是拿伞了吗?”
被压制的感觉有点不舒服,但感受到他充满侵略性的气息,想想自己确实也不占理,男子打消了反抗的想法。

又要挨骂了……

“伞我借人了……那,那你知道我带了,怎么还来了……”
“我不来你怎么办,啊?司大律师,您是学傻了吗,这么大的雨,什么都没有,跟个雏鸡似的就敢往出跑?”
对方声音中带着微小的喘息和怒意,司空明推推眼镜,视线偏向一边:

“雨...”
“雨下的超——级大。”
“可...”
“可我自己可以回去,对吗?我猜你想这样说。”
“我...”
“我特别想你。”
“...”
“司空明,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的命也早不是你想丢就丢的了,知道吗?…下次有这样的事,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司空明推出来一步,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快捷1:“喂,于海宴......我想回家。”
于海晏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别扭的表情和眼睛里交杂的感情。失去了高光的眼睛是没有神韵的,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老画奴的话。

“我们回家。”

一把大伞被两个人的手硬撑在两个人之间,一件黑雨衣套在司空明身上,于海晏有点后悔买了一件最大号的黑雨衣,因为司空明穿上这个,他就彻底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卧室

“咔哒”
于海晏开门,司空明就跟在他后面,门开的一刻,于海晏左肩上突然一沉:“小司,起来,来......我左肩都湿透了,趴着会难受的。小司,司空明?”
于海晏把他拽进房间,反锁上门。
“我......我想睡觉。”
司空明的声音怯怯的,人也微微地抖着。
“先进去洗个澡好吗?.......小司,你该不是发烧了吧……”
于海晏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上,摇摇头:
“不烧啊,真学糊涂啦……”
司空明没有理他的自言自语,摘了毛巾头也不回地走向浴室。
目睹他轻轻关上门,很快就听见不规律的花洒声,于海晏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和感冒药放在司空明的床头柜上,然后坐在他房间的小沙发上静静地等着。

十多分钟后,司空明擦着头发上的水,吸哒着拖鞋走到卧室就看到于海晏窝在小沙发上已经睡沉了。
“原来你已经吃过药了吗……那还来接我,要是走到一半睡着了怎么办,还说我呢......原来你也是个小傻子……”

“晚安,小傻子于海晏。”
司空明把他搬回他自己床上,关了灯,就回了自己房间。
“晚安,小傻子于海晏……晚安,小傻子司空明......”
开着小夜灯的房间主人在睡前如此说道。

台灯(小夜灯)

艺术博物馆走廊


夜深至极处已是黎明,同渠市省级艺术博物馆的主灯光和着黎明之光缓缓亮起。
“夜深了,你这老先生怎么还在我馆中。”
“不是宫馆主将祁某关在这里的吗。”
“我关你?别逗了,我什么时候.......”
“想起来了?”
“.......你不要那个表情看着我,我胃疼。”
“真的疼吗?”
宫梵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竟然感受到了一句玩笑话带来的愧疚感,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怎么当上大学教授的,怎么说什么你都信.....怪不得那么多女的骗你。”
“那你也会骗我吗?”
“你说呢,这么单纯衷情的恋爱白痴我可是很久没见过了,不玩玩都觉得自己亏了。”
“你那么精明,不会让自己亏本的,但,万一玩上瘾了呢?”
“哈,我到好奇......上瘾,是个什么感觉?”
“把锁打开。”
“我把锁打开,你们大学那群女生又要祸霍你了……”
“不会了。”
“.......您老人家对学生确实是尽职尽责,但是能不能也防着点,让人骗几个银子花花也就算了,你那点衷情要是都被人骗去了……我可怎么办啊……”
“嗯?”
宫梵正拿着一大串钥匙在开门,他声音又小,所以最后一句,祁渊没能听清楚。
“记得,艺术馆观星台的钥匙我可是放在你这里了。”
宫梵的手指尖点点祁渊西服的上衣口袋,那是定制的星空黑西服。

初见时,他就穿着这身西服。

清明夜色间,他竟如星相化身般与漫天繁星融为一体,那是他宫梵见过的最好看的画,更是他,最钟情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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