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与低俗

        牛峰村的腊月二十已着实寒冷得令人瑟瑟发抖，与沿海城市的繁花似锦不相称地是它冷似刀锋的气候。空气倒是干净，风却像尖刀般割脸，正如这贫瘠的土地骨感却很膈应人。双腿灌满了潮湿的寒风，直教人哆嗦，捂不暖干枯毛躁的躯干。

      这地冻天寒，路见村头熟人也是懒得伸手打招呼的。唯独只有他，一直伴随着我和我的父辈们在数百户村落里生活着的乞讨者。是的，早年记忆中的他是丑陋的。眼睛大小不一，现在已经想不起哪边大哪边小了，那已是他年过花甲的模样。再后来的日子，偶有回家的我再也不曾遇见过这位常被老少妇孺戏称小雨侉子的老人，八十年代后的大多数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真姓的，亦随他人叫了去了。       

      1963年的腊月，冷空气比以往更加肃杀，稀疏光秃的榆树。枝丫中的巢窝不时飞起雀来，大概是给刚刚出生的幼鸟觅食去了。不过往往是徒劳而返的，这样的客观天气下，在这连人都不知饱滋味的当口，又怎会觅得食粮。我们村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相貌奇丑无比的少年……这也不足为奇，毕竟那个年代饿殍遍野，落难逃荒的不可计数，是啊，兴许是跟着全家逃荒落单了，独自跑到了同样闹饥荒的牛峰村。

  ‘有没有吃的，给口，大爷’ 少年央求道      ‘死走，哪里来的’ 田玉高喝斥，骂骂咧咧，拿出擀面杖就要撵赶的架势

‘啊……’ 只听得一声清脆悦耳，像银铃般动听的尖叫，似少女受到了惊吓的慌乱

‘月华闺女，咋滴呢，喊叫个啥’ 玉高书记很不耐烦的问道

‘这人模样生得好吓人啊，恩大’月华惊慌退后几步答道

‘不过他好像很可怜，兴许是饿得快不行了，大大，快给些吃的给他吧’ 月华悻悻地对她一向威严的村书记父亲大人说道。

此时只见骨瘦如柴的少年已经无力乞求，摊坐在大院门口，他操着一口外地方言喃喃自语，头发已经蓬乱，脸面也无一净处，眼睛微闭着，眼睛细小的很，或者是天生只有一只眼睛，斜视张望着主家院内。

给他半只馒头，让他去别处，别在咱家门前啰嗦……

哦，那他饿死了咋办

不碍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进屋写作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