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在前，亲在后，爱在中

零零散散的，我也算是发表了有几十篇优劣文章了，可是关于父亲，我家的那位老头，我还是第一次写。有点简单，只言片语，但是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说点什么。

此刻是庚子年的3月26日，凌晨时分。窗户外春雷轰轰，大雨瓢泼。老爸，我想你了。

1.

爸爸出生在国家经济紧缩的60年代，从小吃了很多苦头，家里兄弟姐妹比较多，作为长子，风华正茂的他，在22岁时，为了减轻一家人的口粮紧缺的负担，主动请缨去往远方参军，也算是同步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军队的竖跑横摔，一点也不轻松，老爸本来从小身体就不好，在军队呆了5年多复员回家乡后，也就落下了不少病根，所以常年喝药。现在，58岁的他，头发已经白了很多，高高瘦瘦，已经宛如小学课本里的“小萝卜头”，可是言行举止，骨子里的军人的顽强、坚毅精神还是有的，并保留至今。

2.

春节，人在一起，是过节；心在一起，才会成功渡劫。即使2020年人类挑战了大自然的的底线，病毒侵害人类，也一样不例外。只要不聚集，少出门，该有的一点都不能少。

现在想来，大年三十的早晨，我们一家仨，起得很早，我本来会像往年春节一样，起床做好早餐，爸妈再来收尾，可是头天晚上，因为成为了自媒体工作者的原因，加班到很晚，所以爸妈已经起床了，我才在这个没有鞭炮声的节日气氛里，被母亲喊起床来。

饭桌上，老爸因为身体原因，从30多岁以后就不喝酒了，也多次很含蓄地表达了羡慕别人喝酒的“本事”。我们多次宽慰他，好像没有作用。现在也就不说什么了。所以，每年春节，“我不喝酒，那就煮一点可乐吧，还是可乐有酒精的感觉……”成了爸爸必说话语，然后就是忆苦思甜，我呢，就默默地按照他说的倒壶煮生姜的可乐，也不多说什么。

被岁月磨平了性格棱角的母亲，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用爸爸的话说：“你妈会做饭，可就是只是做熟了，不是生食材，还好，这个会做简单的饭菜，一做就是一辈子……”然后，我就搭话道：“老妈不会做硬菜，所以我要买一本菜谱，不然真的身为一个文人，万一一不小心，不食人间烟火，以后要靠别人煮饭，我来填饱肚子了……”爸妈也被我的话语逗笑了，乐呵呵的。

一句“新年啦，希望老爸新年身体健康，打麻将多和金鼎”成了我每年春节对父亲的调皮祝福。是的，老爸喜欢打牌，但输赢不大，他也没那个财政大权的很多资金，可以容他去不回家地狂赌，他只是想消遣时光，希望赢点可以抽好烟、买新鲜水果的钱。老妈跟他过了大半辈子，也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我，年轻气盛，过年回家，城市解封以后，没有了父亲的陪伴，担心他边打牌边抽烟，心绪混杂，神龙见首不见尾“起早贪黑”的，对身体不好，就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拌嘴吵架，实属无奈。

窗外的雨，突然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地滴答声……

我泪如雨下，用手臂抹干了打湿双眼的泪水，因为我突然很想他，想念我那58岁的老父亲。

回想，我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前段时间说话有点过了。可能就是因为有了思念，才有了反思。

3.

前几天，爸爸突然说，他向公司提出了去武汉复工的申请，我没在意。没想到前天他就说走就走，我很煽情地说了一句：“爸爸，没想到你平时总是打牌，复工比我还要早，在外面，还是要戴好口罩，尽量少出门……”然后，我本来想帮他收拾行李，可是我一碗饭还没吃完，老爸已经喜笑颜开地整理好了。我就只好在他离家前5分钟左右，拿出了刚到货的口罩，递给他，然后一言不发。

现在想起来，我的泪又来了，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妈妈送他下楼，我在吃饭，就没有下去，要是三四年前，他一定会说：“别老惹你妈生气，那么大人了，别成天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这些临别的话，是他对我最多的牵挂和对母亲一人在家的担心。

爸爸去武汉，才2天。可是这2天，对于我而言，却是很长很长。因为这2天，爸爸一直在微信上发语音告诉我要打卡健康码，说了很多，比如健康码是去复工的通行条件之一，比如有的地方必须用微信健康码，有的地方又必须用支付宝健康码、健康码是去超市购物检查的必要因素……说了很多，我隐隐约约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今58岁的老父亲，总是忘记了打卡、忘记了出示二维码的流程，老花眼又很严重，手机字体设置最大，还是掩盖不了他出示手机健康码登陆时，因为慢腾腾地节奏，而遭别人嘲讽的态度。

于是，我就用抖音截图，告诉他绿码、黄码、红码所代表的含义，以及教他如何打卡微信健康码的资料，如何展示给武汉疫情防控的工作人员……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恍然白活。爸爸出门之前，其实我已经教过他该如何操作，可是他还是忘记了，又怕误事，我仿佛感觉到爸爸内心的挫败感，可能就如同小时候，他盯着我背乘法口诀，我还是经常做错题目的无奈一样的感觉。

那一瞬间，我多么希望爸爸可以回家陪妈妈，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不要逃避现实，努力地一下子月薪再次上万，而现实就像是我儿时不想上学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背熟老师布置的课文，担心受训斥，却又不得不去学校上学的逃避。

4.

父亲老了，而我却好像未曾发现。如果可以告老返年轻，该有多好。那么，我就可以穿他在我小时候省吃俭用在城里给我买回来的棉鞋、就可以在同村小伙伴欺负我的时候，教训“坏男孩”，还让妈妈去别人家帮我评理、就可以周末放假，他骑着大阳牌的摩托，接我回家……

父亲老了，可是我却未曾长大。或者说，老爸已经历经沧桑，我却习惯了他的保护，不曾留意他的疲惫不堪。

湖北大范围为爱封城关门，已经将近60多天了，我们黄冈也终于按下了启动键，在县城解封的那一刻，在家陪伴我和妈妈60天左右的老爸，还是出门耍去了。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他说：“最近打牌总是输，看来还是得出门去工作。”老妈习惯了他的打牌输赢不大的态度，可就担心他打牌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前还总是说，现在也就不唠叨了。我也学着习惯了。

窗外的春雨，停了。天也快亮了，偶然听见楼下花丛中的虫鸣声，我想，明天注定是晴天，不然会一直下雨吗？！

5.

都说养儿才能防老，所以在我看来，不仅是老爸还是老妈，他们都极度缺乏安全感，这种安全感的缺乏，是他们结婚在一起后，多数时候吵架的根源，并不是彼此性格不合、价值观不一致。岁月绵绵，命中注定，他们的养老好像的确是个问题，尽管我多次重申告诉他们，只要有女儿饭吃，就有他们的肉吃，就有他们的家，可是他们还是做着无谓的担忧。我也很无奈和困惑。

透过窗帘的缝隙，我朝外面看了一眼，鱼肚白出来了，估计天要亮了。

爸爸，我想你。哪怕是你打牌很晚回家、哪怕你没有别人父亲那么会挣钱、哪怕他没有别人爸爸那样英岸的身姿……都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健康！

当然，我也会如你一样，努力顽强地生活，善待自己和身边的人，不枉你培养我成为一个别人口中的姑娘，也不枉岁月厚待，有你相伴。恩在前，错在中，诲在后。一声父亲，一句爸爸，都是缘，一切都来得及，刚刚好！

写于黄冈家中

2020.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