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社团-11
第十一章:跟踪
日落黄昏时分,一辆红色的牧马人越野车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下的阴影里,绯红的夕阳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投下斑驳。成排的榕树宛如一条绿色的带子,和马路对面及滴水岩市龙门区东方红路八八八号的普林制药有限公司的红砖围墙并行,一红、一绿相映成趣。
冯粒粒戴着白框的暴龙墨镜,身穿江南布衣牌红色风衣,双手枕在方向盘上,透过风挡玻璃,眼睛死死的盯着普林制药有限公司大门出入的车辆。她已经连续九天,在下班后的黄昏时分,蹲守在这棵挺拔的榕树下。她虽然眼神依旧锐利,但是白净的脸上还是稍显疲惫。她从杯架上取出红色的希诺保温杯,拧开瓶盖,啜饮了一小口南山咖啡。香浓的南山咖啡总是能成功驱赶走身体因为疲惫带来的昏昏欲睡。
一辆车牌号的尾数为888的黑色740奔驰车缓缓地从大门驶出,正在门口站岗的保安员吴东腰板一挺,冲着驾驶室里的人,啪的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冯粒粒双眼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兴奋的表情爬上白皙的脸颊,嘴里嘟囔道:“哈,终于逮到你了。希望这次有所收获。”她一面嘀咕,一面麻利的拧紧杯盖,把杯子重新放进杯架。旋即,她发动汽车引擎,将排挡杆推到前进挡,脚踩油门,汽车滑出榕树的圆形阴影,拉开一定距离后,不疾不徐的跟在这辆奔驰车的后面。
黑色奔驰车很快驶入龙门区的交通主干道的龙都大道,汇入车流,行驶在超车道上。冯粒粒驾驶的红色的牧马人越野车远远的缀在后面,行驶在第三道的行车道上。
冯粒粒用玉葱般的手指划开手机显示屏,点击进入屏幕上安装的GPS定位APP,在复杂的道路构成的蛛网上,一个移动的绿点一路显示着奔驰汽车的行驶轨迹。就在九天前,冯粒粒的第一次跟踪,她就逮到机会,将一个酷似小盒子的GPS牢牢地粘在了奔驰汽车左后轮的轮毂的内侧的凹槽里。冯粒粒为完成这完美的一贴,还专程跑去了奔驰车4S店,请教了帅气的销售经理。
这一天,专职司机把林西东送到了位于龙门派出所辖区的康庄路八十八号的紫气东来小区。林西东下车后,径直回了八栋的独栋别墅,步履匆匆。随后的几天,林西东下班后,虽然偶尔有参加单位的宴请,在高档私人会所接待客户,但是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回紫气东来。
冯粒粒确定了林西东住所后,将这一信息传递给了冯琳琳。冯琳琳专门到紫气东来转悠了一圈,秘密的摸了点情况。
今天大奔的行走路线和往常不同,汽车一路向西,行驶的速度也是和往常不一样,速度超快。中途,大奔在西延线的一家红烧大肉面馆停留了片刻,林西东从驾驶室下来,到店里点了碗吃的,只顾低头吃着。看来,林西东这次没有叫上他的专职司机,也没有唤其他人,而是独自一人驾驶,不知道要去哪里。
隔得远的缘故,冯粒粒透过风挡玻璃,看不清他吃的是什么东西。她从店铺上方的招牌上能看到黑色的楷体字“面条 米粉 刀削面 酸辣粉 抄手 饺子 汤圆 炒饭”,她的脑海中浮现劲道的面条带着红色的油珠从油汤中被竹筷夹起,呲溜一声,滑进林西东张开的嘴里的画面。
已经是接近晚上七点,冯粒粒这时突感饥肠辘辘,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林西东从面馆出来,从灰色的阿玛尼风衣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包软装中华牌香烟。随即,他伸出手指,弹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用一只纯金的芝宝打火机点燃,猛拔了一口,嘴里吐出一个灰色的烟圈。他一面吞云吐雾,一面仰起头,眼睛眯成一道细缝,眺望坠落的夕阳。香烟还剩半截的时候,被他从手中扔掉,并抬脚使劲踩熄扔在地上冒着烟的的半截香烟。
随后,林西东快步走向汽车,拉开车门,敏捷地钻进黑色奔驰车,发动引擎,继续西行。
天色渐晚。
天空不作美,忽然飘起了小雨。
行驶在西延线的汽车纷纷打开车灯,照亮前行的道路,并不时按着喇叭,不断地传来刺耳的滴滴声。不时的有一辆摩托车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在车流中穿梭。成串的电动三轮车悄无声息地在公路上乱窜。蓝色的哈罗单车、黄色的美团单车、绿色的青桔单车、红色的摩拜单车混在一起,车轮滚滚,不时的传来铃铛清脆的钉钉声。
行人低着头,归心似箭,无不在人行道上疾行。
路灯寂静无声,洒下橘黄色的光芒。灯光捕捉到夜幕下纷飞的细雨,宛若千万支细针刺向大地。
黑色奔驰车驶离西延线,很快钻进乌衣巷。乌衣巷没有路灯,一片漆黑,幽长的巷子里满是苍翠欲滴的梧桐树。
细雨持续不断地下着,落在密密匝匝的梧桐树叶上,发出沙沙声。
冯粒粒关掉车灯,缓缓驶进巷口,斜方向停在两棵高大的梧桐树之间。随即,她麻利的关掉引擎,快速的跳下车,朝手机屏幕上GPS显示的奔驰车行进的路线小跑前进,脚步轻盈,宛若黑夜里潜行的鬼魅。
黑色奔驰车拐进小巷尽头的星光安置小区。林西东把车停在三栋二单元楼下。随即,他熄灭引擎,关掉车灯,从车上下来,随手关上车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林西东顺着台阶进了二单元一楼,随着吱吱声,头顶上的感应灯慢慢亮起。他习惯性地回头张望,见身后除了无尽的黑暗,并没有人跟来。于是,他扭头重重的吐了口气,顺着楼梯朝楼上走去。他每走到一层,天花板上的感应灯就会亮起。
冯粒粒在黑暗中躲闪前进。她眼见林西东上了楼,不断的有楼层上的灯光亮起,便不敢贸然跟上去。灯光一层层亮起,一直到了六楼顶楼。随着顶楼房门口的灯光熄灭,右手边的一户人家的屋里亮起了灯光。很快,这家屋里的灯光就熄灭了,许久都没有亮起。
小区里并排着七栋楼房,墙体上的油漆剥落,楼栋之间种了一排桂花树。每一栋楼三个单元,都是一梯两户,共六层楼。楼梯很陡,铁花扶手早已是锈迹斑斑,楼梯没有铺砖,都是灰色的水泥地面。每户人家都是褪色的木头窗户,少数的窗玻璃破掉了,显得破败不堪。
小区门口孤零零的门卫室的门锁着,不见有值守的门卫。连接门卫室的红砖围墙将小区里的七栋安置楼围成了一个长方形,围墙好几处开了锯齿状的大洞,黑洞洞的,宛如死鱼眼睛,不时有吱吱吱的叫着的老鼠穿洞而过。
门口的几个垃圾桶装满了生活垃圾,装不下的垃圾凌乱地堆在垃圾桶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打着一直手电筒,不顾垃圾散发的臭味,低头在垃圾里翻找。
偶尔,会有穿着朴素的老人从外面回来,或是散步,或是劳作晚归。
冯粒粒不敢贸然上楼,她一直躲在楼下的一棵桂花树下,任凭冷雨落在脸上,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觉得冷彻心扉,脚也蹲麻了。她一面观察顶楼的动向,一面心里暗道:“一个身价不菲的老总,刻意地避开司机,独自一人开车跑了这许多路,夜里来到农民的安置小区,进了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一呆就是许久,究竟意欲何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六楼顶楼那家陷入漆黑的人家重又亮起了灯光。很快,随着屋里灯光的熄灭,伴随着皮鞋踩踏水泥地的脚步声,从上而下,楼层的灯光渐次亮起。
冯粒粒疾步出了安置小区,顺着一路的梧桐树,朝巷口的红色的牧马人越野车跑去。
龙泉剑客
二O二O年十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