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抬头凝望:您的眸子从未有过的清澈，如汩汩流动的泉水，您上扬的嘴角有掩饰不住的快乐。大概，这便是我能为您做的吧？

天渐昏暗，天空布满浓重的云。门口，是您，娴熟地剥着豆子，那是我爱吃的。您抬头，眼神定格在我身上，我仿佛被柔和的春光罩着，心也柔柔地暖。您疲惫地笑，带动脸上细细的纹路，像一朵微黄的菊花：“囡囡，你回来啦。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嘛，我采了点回来，明天烧给你吃！”“奶奶，我明天得回家了，后天就开学了……”您剥豆的手忽然停住，一会儿，您缓缓地说：“这样呀，没事，我剥好了你带回家，让你妈烧给你吃。”您的语气，没了先前的欢愉，却也十分温暖。想到明天一走，又要与您分别几个月，似有一颗石子堵在心头，愧疚与不舍交织。奶奶，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您依旧在不停地剥豆，玻璃碗里的豆早已如小山般堆起，您额上的汗珠，却似涧水流淌。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着您豆子落在碗里的清脆碰撞声，在寂寥的夜晚，敲击着我的心。我喉头有点哽咽：“奶奶，我够吃了，天那么热，您空调房里来吧。”您抹一把汗，又换了一个碗：“没事，我多剥点，你看电视去。”我无可奈何。转头，看到桌上有一把蒲扇，我知道，您怕费钱，空调只有我在时才开。

奶奶，您为我做了那么多，请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我拿起蒲扇，卖力地为你扇着风。您抬头，笑容如菊花绽放，“囡囡，你进去，别累着了。”“不嘛，奶奶，除非您和我一起进去，我一个人，害怕！”您犹豫了，我窃喜，更加卖力地扇着。您无奈地摇摇头，我抢过碗，拎起篮子，您只好撑着腰，艰难地站起来。

外面的雨哗哗地更大了，伴着沉闷的雷声。我和您，并肩而坐，在空调的凉风下，丝毫没有感到雷雨天压抑的热。我叽叽呱呱地说着白天的趣事。您嘴角上扬，笑得愈发灿烂。无尽的夜，连绵的雨，昏黄的灯光下，豆子不断从您娴熟手中落到碗里，发出“当当当当”的声响，豆子也从我笨拙的手中落下：“当……当”，它们欢快地跳跃，奏出动人的小夜曲。

“好啦！”我欣喜地喊。您笑眯眯地收拾着。奶奶，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看到您背上汗水洇湿的痕迹，我便去开洗澡水，雾气氤氲。我把您轻轻地推进去：“奶奶，您洗澡。”您回过头，笑得有点不自然，眉眼却弯成了月亮，照得我心里亮堂堂的。

是夜，您恬淡的笑一直挂在脸上，久久不落。

此刻，我握着手中的笔，想起了那个蜜甜而伤感的别离之夜。彼时，我只是个懵懂的孩子，奶奶，我为您做的，仅此而已，却让您快乐成雷雨夜的一轮明月。那么，再过几天，等我考试完毕，我再来找您，我能为您做的，可以很多很多，一如您为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