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两个衣柜

                母亲的两个衣柜

        今年暑假回老家看望父母。闲来没事，便帮着母亲整理衣柜。

        打开衣柜，映入我眼帘的一幕，让我禁不住惊讶地问道：“妈，我给你买的这些衣服，你怎么都不穿啊？”“这些都是你给我买的，我才舍不得随便穿，要等到逢年过节，亲朋好友都聚到一起时，再穿！”母亲振振有词，令我哭笑不得，但她向来固执，我便由着她，不再劝。

        打开旁边的另一个衣柜，我更是震惊的两眼发直，嘴巴张圆——满柜子都是我和妹妹以前的旧衣服。我忍不住问母亲：“妈，这些都是我们姊妹两个很多年前的旧衣服，你留着它们干嘛？你自己又穿不上，还不如送给村里需要的孩子！”“才不呢！我就是不穿，也舍不得给谁，每件都舍不得！”母亲撒娇似不讲理的抢过我的话。她拎起一件粉色短袖说：“这是你上六年级时，照毕业照穿的，那年你这么高。”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这条牛仔裤是你上初一时买的，为了买它，跟我都哭鼻子了；这件红棉袄，是你初三那年买的，那年你的手冻出了好几个冻疮，流了好多血；这件灰色外套，是你上大学那年临走时，给你买的……”母亲一件一件，如数家珍，一边清楚的说着买每一件衣服的时间和故事，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就像是在抚摸孩子的肌肤，那么小心，那么轻柔。整整一柜子的旧衣服，母亲把每一件都仔仔细细地洗的干干净净，或挂，或叠，放的整整齐齐。

        母亲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都当妈了，又嫁的那么远，见一次还真不容易！留下这些衣物，想你时，便看看，就很知足，就不想了！”母亲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却明白了这两个衣柜，一边是回忆和念想，一边是幸福和欣慰！突然间，我的眼睛里进了砖头，泪水止不住往下流，难以想象母亲独自一人在那空荡荡的屋子里，是如何怀揣着对我的思念熬过那些漫长的黑夜和寂寥的白天？

        深深的自责让我无地自容：辛苦养育，精心培养孩子，到头来却不能承欢膝下，能够给予自己安慰和陪伴的竟然只是满柜子的衣物！

        我转过身，慢慢从背后抱住母亲，把脸贴在她背上，任凭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湿透我的脸颊，就像愧疚灼痛我的良心。余生：只想好好陪伴她——这个为我受尽一生辛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