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相濡以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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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濡似阳光，明媚不忧伤。

转眼间，相濡九岁了。自从家里分到瓦屋，身单力薄的母亲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生产队的体力活，她又干不了，闲在家就是每天收拾家里，做做饭母子俩吃，教相濡画画。相濡悟性很好，看了母亲画一遍，就能模仿着画得像了。

每天清早，和母亲一起打扫完屋子，孝顺的相濡就附近的小伙伴们上山砍柴。出发前，母亲总是会烙两张饼，让相濡路上吃。

和小伙伴们一路上山，饿了的时候，相濡就吃母亲烙的饼，还不忘分一些给一起去砍柴的小伙伴。几个孩子就着山泉水，细细嚼着饼，相濡总是留得最少，却最后吃完的那个。正因为相濡的分享，小伙伴们都喜欢和相濡搭伴上山找柴。比相濡大的阿陆，还经常帮相濡捆柴，甚至下了山把自己的柴分一些给相濡。

每当这时候，相濡就说：“哥，你拿回家去吧，我和母亲够用的了。你家人多，都等着这柴烧火做饭。”阿陆摇摇头，“你家里更需要，我和我爸妈还有哥哥可以去生产队苦工分，你还不行呢！多一些用不了，送人去换点钱吧！”相濡只好收下，烧不完的柴送给隔壁邻居，邻居总会送一些新鲜的蔬菜什么的，倒也令人感动。从此，母亲烙的饼更大了……

初秋的一天，天高云淡，山里的枫叶红了，野果也熟了。相濡和小伙伴们一边走，一边顺路摘一些野果，开开心心地去找柴了。遇到枯枝朽木，就赶紧拾起堆拢来，只等下山时一路收起回家。太阳快落山了，阳光透过林子，星星点点，相濡捆好了柴，背在背上，急急往回走。

一路下了山，才到家门口，就闻到了母亲做饭的香味，同时也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就让孩子去上学吧！”

“那是求之不得哟，让我的孩子可以上学。真是谢谢你，谢谢共产党，谢谢毛主席！”

相濡听了，走到院中，放下柴，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激动地说：“真的吗？我可以上学了？”来家里的那个陌生人说：“当然是真的啦！”听完，相濡看了看母亲，又喃喃自语：“家里还欠生产队那么多口粮钱，读书又要花钱。”

母亲听到了，说道：“你不是很想上学吗？现在可以了。”相濡接过话说道：“那不得欠更多债，母亲，我不去了。”母亲刚要说话，那个陌生人说道：“我就是学校的老师，我姓王。你就放心去上学吧，学校有助学金，足够你读书用了。好好读书，将来有了工作，还生产队的口粮钱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母亲连连说：“共产党好啊！共产党好啊！让穷人的孩子也能上学了。”一边说，一边看向相濡：“你可要好好读书，珍惜读书的机会哦！”

相濡拧了拧脸，感觉一阵疼，这才确信，可以读书了，不是梦呢！

想起每次经过学校门口，听着校园里书声朗朗，看着小伙伴下课时快活的样子，心里总是痒痒的，要是自己也能上学，该多好呀！家里这么拮据，又不敢对母亲说。其实相濡经过学校的样子，母亲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今天撞上这事儿，还真像是在梦中一样。

回过神来，相濡忙拉着王老师的手，迫不及待地说：“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呢？”老师笑着说：“周一学校开学，你就可以来学校上学了。”离周一还有两天，相濡的心早已飞进了校园。相濡开心地说：“好啊，好啊，我周一就是小学生啦！”

母亲留王老师一起吃饭，王老师推辞道：“我还要去别的孩子家，说服他们去上学。说了也和吃了一样。谢谢啦！”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快来吃饭吧，时间不早了。今天如愿以偿，你高兴了吧？”母亲慈祥地问道。

“开是开心，可是今后家里的柴要怎么办？”相濡说。

母亲又说道：“喜欢就行，家里不用你操心，快快乐乐去上学吧……”

就这样，在煎熬中度过了两天，周一一大早相濡就醒来了。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在相濡枕头旁边，放了一套藏蓝色的衣服和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要知道，从小到大，相濡就一双布鞋，上山砍柴都舍不得穿，衣服常常是补了又补，只是母亲的女红甚好，即使是补丁、牵线也是有种绣图的感觉。看着这一切，相濡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快来吃早饭，出门上学去啰！”相濡洗漱好，来到厨房，看到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起来，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饭。相濡穿着新衣服，怯怯地走到饭桌边，端起了饭，看了看母亲说道：“谢谢母亲。”说完就哽咽了。母亲只一个劲催促：“没事，你就放心好好上学。一切都会挺过去的。要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相濡和着泪吃过早饭，就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