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乞力马扎罗的雪》

《乞力马扎罗的雪》是海明威创作的经典小说之一。

小说的开头是这样的：“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庙宇。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豹子到高山巅峰去寻找什么？作者没有正面回答。接下来，作者以人物对话的方式讲述了作家哈里去非洲狩猎，途中汽车抛锚，皮肤被刺划破，染上坏疽病。他和他的爱人在等待一架飞机来把他送到医院治疗。有趣的是，小说在结构上与通常的小说不同，每一段讲述之后都有一段哈里的意识流部分。其中有，哈里想到了与雪有关的种种往事，从而想到巴黎的颓废生活、战场上的可怕经历和一些不经意碰上的死亡事件。包括打猎的事情，又说到了特里贝格客店主人的死、保尔·魏尔兰的死等等。这一段一段的意识流描写又一个个是独立的，相互之间似乎看不出有任何联系。

讲真，我看完作品整个人是懵的。给我的初步印象是，哈里就是作者本人，哈里身上有着太多海明威的影子。这部作品是海明威在西班牙内战爆发之后写的。在此期间，他以记者身份奔赴前线，目睹了西班牙内战中的生生死死。他乘飞机时曾经遭遇飞机坠毁，幸免于难。他屡遭劫难，虽然总大难不死，但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在这部小说中，作者强化了死亡的阴影：出没在非洲平原上的食腐动物秃鹫和鬣狗，它们白天黑夜频频地交替出现在帐篷四周，时隐时现令人毛骨悚然，而又对之无可奈何。

哈里热爱这个世界。他有很多经历。跟不同女人的经历，以及自己所从事的不同职业的经历，他都想写下来但却没来得及写。他最终没有能达到心中的目标，他悔恨至极。在死亡前的反省中哈里意识到：虚浮的、奢靡的生活不能真正掩饰住内心的空虚与痛苦。逃避世事、寻欢作乐犹如一杯苦酒，酒醒后痛苦依旧，强作的轻松之后反而是有增无减的痛苦。哈里无法摆脱对死亡的恐惧感，也无法真正同化于他所步入的生活圈子，更对自己被浪费的才华感到痛心疾首，他感到生命已经完结。

当死神最后一次向哈里逼来时，哈里的幻觉中出现的已不再是秃鹫和鬣狗。此时，人间的一切痛苦和烦恼已远离他而去，他似乎已超然物外。在幻觉中，哈里被抬上了飞机，飞机载着他飞过森林和山谷，飞过万般自然景象，最后，从暴风雨的“瀑布”里穿了出来。于是，极目所见，他看到了：“像整个世界那样宽广无垠，在阳光中显得那么高耸、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那是乞力马扎罗方形的山巅。”于是哈里明白：“那儿就是他现在要飞去的地方。”

小说的结尾是，哈里的灵魂离开肉体飞往乞力马扎罗的山巅。再结合小说的开头来看，豹子到高山巅峰去寻找什么？作者似乎已给出了明确答案：他们想要寻求的其实是灵魂的不朽，精神的不朽，生命即使处于终结的状态，仍然具有一种原始的、静穆的、崇高的美。死亡并不意味着虚无和幻灭，只要精神还在，那么死亡也“像整个世界那样宽广无垠”。

我看到有人评价说，这部小说以独特的叙述视角、意识流的写作风格、丰富的文学意蕴和深邃的人生哲思成为文学经典。

对于意识流的小说，我读的很少。

在这部作品中，哈里上飞机飞向乞力马扎罗的描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真的，但我们又明白，哈里正在帐篷里的担架床上死去，他不可能坐上飞机，所以这一段写的并不是事实，而是意识活动。

海明威结尾处的这种写法，我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词来描述，就感觉很丝滑，不着痕迹，真真是大家手笔，让读者感受到死亡不但接近了哈里，也进入了读者的心灵。